第二十三章 She Walks in Beauty
“西西活蹦乱跳的，很乖，就是拉屎有点臭。” 姜晴发了个视频给江河，留言一句。 今天也没有人来认领西西。 收到向日葵惊喜的那天晚上吃饭时，姜晴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字。她没有说这个名字其实和江河有关。 “因为在西边捡的？” 其实是北边。江河没有追问，表示同意。 她想江河一定不知道向日葵的花语——“信念、光辉、高傲、忠诚、爱慕；寓意沉默的爱，代表着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又或是网红的解释——“入目无他人，四处皆是你”。 这些也是那个晚上睡觉前查的，姜晴原本并不知道这么多。随口说的一句话居然被记住，又以惊喜的方式呈现，把这件事煞有介事地传到网上都能得到路过的网友一句“好棒的男人”。 当然姜晴并没有到处宣传。虽然姜晴说要请他好好吃一顿，但江河以“你身体还没好就不要到处跑了简单吃一点就好”为由，两人朴素地在家下了两碗小面。告别的时候江河说西西闹的话一定要给他打电话。姜晴心里似乎有些不舍，但完全没有流露。她分不清是不舍，还是因为一个礼拜都没有开工产生的欲望情动。 明明之前还想着把发生关系的地点重新放回酒店，不要再产生情感错觉。明明一个月以前抱着“江河最好不是动了感情”的想法想要和他划清距离，不要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明明对他说“随时都可以跟我说没办法再继续了”的是自己，不仅仅指相亲，也指动心。 才过了多久，这些话和想法都要原封不动地还给自己了吗？ 或许只是因为最近靠得有些近。再过几天，回到一礼拜见一次的频率，这些荷尔蒙的影响，应该会减退的厉害吧。 这些想法在这两天常常扰乱姜晴的神经。今天周日，她约了邹奇。既想和弟弟说清楚，又想通过和其他人的相处，来转移视线。 西西搭上姜晴的手臂撒娇，姜晴回过神来。“mama要出门咯，西西在家乖乖的。” 第三次来到这家餐厅，建立在这家餐厅味道确实不错的基础上，也是因为离家近很方便。 本来凭借着上次“相亲会”上直接入座的经验，姜晴这次也想提前预订，省得排队，谁知被告知并不接受预订。提前半小时前去排队，趁着等位之际，姜晴询问前台是怎么一回事。 “店里的VIP可以享受预订服务。”前台把广告牌拿给姜晴看，成为VIP的储值金额高得有些离谱。 姜晴道谢，稍加思考，打开微信给Danielle发送微信。 “D姐，上次相亲吃饭的餐厅，郑明之是VIP吗？”同时发送餐厅名称。 Danielle很快回复，“不是。” 又传来一个语音条，姜晴点开，是郑明之的声音，“上次是组长订的位置。” 还没来得及调侃他们两个人又待在一起，姜晴又抬头看了看广告牌上的储值金额，重新听了一遍语音条，没有发出“江河？”这样重复且答案明确的疑问。 “你们接着玩。”附加上一个略带调侃的表情包，姜晴退出Danielle的聊天框，点开还没被挤到看不见的江河的。 发给他西西的视频后他回复了几句，自己以表情包结束话题。怎么问？问他是这家店的VIP吗？可为什么要问？姜晴犹豫再三，还是没发送消息。刚放下手机，邹奇出现在门口，姜晴出去和他打招呼。 “我来晚啦，晴姐。”阳光的性格，充满青春气息的话语，活力四射的大学生。 “是我早到了。我请客，应该的，”姜晴帮邹奇拿了一份菜单，“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邹奇边接过来边说，“我都可以的晴姐，不挑食。”他勾选了几个菜，把菜单递给姜晴，端详姜晴的脸。 “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确认一下晴姐是不是真的恢复了。”他在微信上问候过姜晴，得到“已经康复了”的回答。 “面色红润精力十足，真的好了，”姜晴也礼貌问候，“下个阶段的课题开始了吗？” “嗯，开始了，但双休日休息一下很合理。” “那确实。”姜晴又加了两个菜，叫来服务生。 邹奇耐心地等着姜晴先开口。在姜晴看来，他的表情混合了紧张、期待与焦急。她也不拖拉，直接进入正题，“你上次说的事我仔细考虑过了……”邹奇不禁坐正，姜晴继续道，“我有一个问题。” “晴姐你说。” “这是你的一时兴起吗？” 邹奇好像预料到了这个问题，没有过多犹豫，“我知道晴姐你可能会觉得有点突然……但是我是非常认真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其实我本来不想这么快提这件事，我怕会让你觉得有些草率……” 姜晴注视着邹奇的眼睛，认真听着。 “和以前不一样。我怕我再不说，你马上就走远了，”邹奇也望进姜晴的眼睛，“再也不记得我。” 第一道菜被呈上来，热气缓缓上升。几个字穿过水汽，砸进姜晴的耳朵—— “我喜欢你，姜晴。” “从很久以前。” 姜晴承认邹奇表白的内容确实让人有些惊讶。她放空了两秒钟，拿起筷子夹菜，“边吃边说。” “既然你说从很久之前，那我得搬出一句老套的台词，”姜晴已经过了会为这种表白心跳加速的年纪，没有脸红，“你喜欢的是青春记忆中的jiejie，并不是我。” “你并不了解真正的我，”又有新菜上桌，姜晴边挪动之前的菜盘边说，“而且，你长大了，眼界也和高中生不一样。” 邹奇没说话，姜晴继续。“其实今天我就想说清楚一些事情。我确实是单身，但身边也有几个在相处的异性，”她说得委婉，“所以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邹奇似乎听懂了，“我的追求可以不以恋爱为前提。” 姜晴眨巴两下眼睛，有点怀疑听到的话。 邹奇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把我的追求当做是一种压力，没有义务必须要给出什么回应。” 听起来是令人满意的前提。 既然弟弟都这么说了，姜晴也没必要矫情。“好。” 邹奇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几秒之后有明显的喜悦爬上他的脸，“你等我一下，晴姐。” 他起身往外走去，再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邹奇把手背在后面，走到姜晴面前，把身后的郁金香变出来。 粉白的郁金香是扑面而来的春天。奶白色牛奶棉像绵密的奶油，裹着绿叶粉花。配合着店内的打光，让人联想到一大个冰淇淋蛋糕。姜晴接过来，看清了粉色格子布质包材正中的卡片。 “She walks in beauty like the sunshine.”[ 出自拜伦《She Walks in Beauty》。原句为“She walks in beauty， like the night.”]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像阳光。） “谢谢。”姜晴礼貌地对邹奇说。再仔细看看花束，露出一副喜欢的样子，“好好看。我很喜欢。” 实际上也是喜欢的。不过和那天在家里感到的惊喜感觉又有些不同。姜晴还没对自己的情绪进行对比，发现几枝郁金香中，有一朵明显不同。她伸手去碰，发现是假花。 她记得在网络上看到过这样的解释：“我爱你，直到最后一朵花凋谢。”姜晴有些起鸡皮疙瘩。 对座的邹奇摸了摸鼻子，发现了姜晴的发现，自觉地没有进行解释，小声道：“店家推荐的。” “有心了。” 两人继续愉快地就餐，不疾不徐地聊天。吃到尾声，邹奇提出：“晴姐下午有安排吗？去一趟幸せ怎么样？” 昨天几乎在家睡了一天，还没进行过固定活动。“好啊，”姜晴想起西西，“不过我得先回家一趟。” “好。”邹奇起身，还没搬出上厕所的借口，就被姜晴发现意图。 “说好我请的。” 换成姜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