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叩问真心

    那两人走后，偌大的宇智波宅邸好比大坟场，只剩下鸣人和佐助。

    鸣人低头观察，发现佐助的瞳孔还在微微地活动，嘴唇也在轻颤，看来他直到此刻还清醒着：“这样的惩罚太残酷了，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鸣人旋即回忆起来，佐助先前当着自己的面那么骄傲地介绍宇智波鼬，堪比粉丝介绍偶像那般，结果转眼间事态大变，谁能想到呢？他不禁心头一梗，胸口隐隐作痛，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他捏着自己胸口处的衣衫，暗道：佐助，我能共情你的悲伤，也愿意与你共同承担这份悲伤，只是……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臂，自嘲一笑：只是，我现在已经是残疾人了，当然比不上你……

    他扶起佐助，将其抗在肩上，苦中作乐：“佐助啊，佐助，你要是只砍断我的手指还好些，现在我整条手臂都没了，就没办法公主抱了，只能像扛麻袋一样把你带走，你就原谅我吧。”

    九尾嗤笑，默不作声地给鸣人输送力量，让他足以在当下的状态中将佐助扛走。

    将佐助带回自己的病房后，他呼叫了护士，希望他们能用医疗手段让佐助平息地睡过去，他自己则守在床边。经过了今晚上的事情，他现在已经全无睡意了。

    九尾笑道：“俗话说得好，有仇不报非君子。佐助现在因安眠药而沉睡过去，正是你报断臂之仇的好时机。”

    鸣人只凝视着佐助的睡脸，皱紧了眉头，没有回答。

    “你还等什么？你和他都是平等的，你的手臂和他的手臂也是平等的，难道不该让他付出代价？更别说右手还是你的惯用手。佐助这小子的惯用手是左手，你得把他的左臂砍下来，这才叫公平！”

    鸣人叹气：“你说的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怎么忍心？佐助才经历了这场浩劫，他已经够痛苦了，就让这份痛苦抵了断臂吧。”

    “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他的痛苦不是你造成的，但你的断臂确确实实是他造成的，这之间能划等号吗？”

    鸣人坚定地摇头：“不！我不会这么做的，现在佐助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又没有防备，我趁机伤害他，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如果这事传出去，天下人都得笑话我。”

    九尾哼了一声，没有回应这句话。鸣人只当他也认同了，便接着说道：“更何况，我其实早就没有怪他了……倒不如说，就从来没有怪过他。”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九尾怒吼，“你不就是爱他那张脸？他是长得好，但也不至于天下无双吧！你要这种长相的媳妇是么？又不是找不到第二个，何必这样护着他呢？刚才的宇智波鼬，我看也没有和他差到哪里去。”

    “人家是亲兄弟，长得像不是再正常不过么？脸蛋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我看他就脸蛋最突出，其他地方都不行，尤其是那癫婆一样的脾气。他们家族都这样，过度依赖眼睛，眼睛发育过度，大脑和小脑发育不行，看到啥就是啥，只能理解看到的最表层的现象，根本不懂深思，一旦出现不符合眼睛所见的事态，就开始脑子卡壳，啥都想不明白，还不允许别人质疑他们引以为傲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最后彻底发癫，见谁咬谁。你别找这样的老婆，真的，绝对够你受的。”

    鸣人不理会他那一长串分析，只挑选了自己爱听的那部分：“这么说，九尾兄，你也知他美貌？”

    九尾居然缩了缩脖子，露出了不该在他这个凶兽脸上出现的怂表情：“我可没这么说……”

    这时，佐助睫毛忽颤，打断了鸣人和九尾的讨论。鸣人见他细眉长睫，肤光甚雪，睡相朦胧，不禁整颗心都颤动了起来。在这张白皙的睡脸上，一对天然如扇的睫毛正轻轻抖动，简直像活的一般。乌黑的碎发随着他睡下的动作微微倾斜，悄悄地垂到脸蛋前面来，露出了整只耳朵。他的鼻梁线条玲珑单薄，鼻影色泽无比的洁净，紧闭的嘴唇宛如柔美的水蛭环节。此时，那节骨如冈峦般的手正轻轻地搁在洁白的床单上，随着呼吸而温柔地起伏着。

    或许九尾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鸣人想，佐助，要是你永远都像睡着时这样文静可爱，该多好啊！一旦醒来，你又会变成那个令我头疼的冷酷少爷了吧。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这时，佐助发出了一声呓语。鸣人暗叫不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都没有意识到佐助要醒来了。

    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臂——一条断了，一条因方才借了过多的尾兽力量而产生了灼伤，十分不美观。他心想：佐助一向高傲慕强，之前我不仅在同学面前造谣他，毁了他的清白名声，还在终结谷惹他生气，败给了他，教他砍断了一条手臂，如果他睁开眼看到这样的我，回想起这些事情，岂不会倍加鄙夷我？如果他笑话我这残疾人的模样……况且现在皮肤上到处是恐怖的灼伤，让佐助看了，一定会留下不美好的印象，我还是赶紧躲起来吧……

    宇智波佐助睁开了眼睛。

    夜风悠悠，繁星千千，夜莺鸣鸣。飘扬的白色窗帘抚摸着他的脸颊，他望向窗外，眼神总有些落寞。刚才那些……难道都是梦吗？他低下了那双懒惰的、落寞的黑眼睛，思绪渐渐飘向远方。在宇智波鼬的折磨下，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但能隐约地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人我都看到了，所有的谈话我都听到了，那个时候……啊，对的，那个时候！

    他掀开被褥，来到窗前，希望能搜寻到金发少年的身影。静静的黑夜在漫长的道路上延伸，栗树把蓝幽幽的修长荫影覆盖在昏暗的夜路上，月光在枝叶的缝隙之间流转。在这浩瀚又寂寞的夜晚，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轻飘如飞，仿佛一息呼吸在微风中旋转，又仿佛一只急于归乡的燕子，擦刷着这千千繁星，飞掠过这千千莺歌。他觉得自己可以看透这泡沫般浪漫又幻灭的黑夜的气泡状薄膜，直直地看到漩涡鸣人的所在。是的，漩涡鸣人……

    他把视线从窗外挪开，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将其轻轻握成拳，似乎打算触摸到鸣人。那个时候，他为了我，将理智都交给了怪兽，交给了恶魔。他为了救我，去挑战那么强大的宇智波鼬，用他那几岁小孩的身躯，用那小小的拳头……勇敢又痴情，温柔又刚强，执着又潇洒，充满了男子气概……是的，不是做梦！我都看到了，都听到了，他还说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豁出一切，这些我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原来那个时候他对同学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只以为是他讨厌我才刻意造谣，为了毁掉宇智波的名誉才说要与我百年好合，却没想到……

    他急忙走出病房，在空荡的走廊上行走着，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之前那些争吵的、打闹的、嬉笑的、在学校擦肩而过的回忆，全都涌上心头：你在哪里？刚才我还隐约感觉到你在旁边。把我送到医院的肯定也是你吧？你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