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 颁发罪己诏,太子相邀
“如今,仙道气运已经折损一成,若再放任此魔,到时候损失的就不只是南疆了。之前,我昆仑五位元神修士,折损四位,也算是摸清了他的底细。血不染,悟道老和尚,你们打算怎么做?”玄明真人扶了扶头上法冠,神色缓和下来。 “玄明,你不打算出手吗?”血不染眉眼一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世俗王朝突生变故,阴阳幽冥又有失衡的迹象,本座还需坐镇昆仑,以观后效。一个魔头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声音淡定而从容,尽显昆仑掌教的自信。 “老和尚你呢?” 悟道大师捏着一串佛珠,不徐不疾的说道,“阿弥陀佛,超脱之机已经有了现世的端倪,若是仙道气运受损,我等难登大道,少林自会派出高僧超度此魔,若是居士想亲自出手,贫僧乐意之至。” 血不染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战意,“既然你们都不出手,那本座就不客气了,之前若不是你玄明老道插手,本座正好跟那个和尚切磋一番。既然本座出手,那你们两宗到时候派人一起吧,魔头由我对付,其他的烂鱼烂虾,就交给你们了。” 玄明真人伸出手掌,从虚空中取出一枚宝鉴,“好,本座会让昆仑修士做好准备,务必拿下南疆,还南疆一个安宁。大周那边,应该只有普渡慈航能出手了,他们本身都自顾不暇,很难抽出人手。” 他袖手一指,通天殿穹顶之上,星空汇聚凝成周天星图,演化万千,而宝鉴周围现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虚影,与周天相应。 清光一照,映现出上京城的虚影,一条身体残破,垂垂老矣的气运神龙映现在大殿之上,即使是虚影,他们也能从中感受到其身上的腐朽颓败。 看到残破的气运神龙,血不染冷哼一声,“哼,人道衰弱,仙道昌盛,本就延续了数万年,更古老的仙朝早已埋葬在幽冥之中,区区一个大周,几十年的昙花一现而已,可惜了普渡慈航啊。”言语中似是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历史,但是在血不染眼中,整个大周朝,也只有普渡慈航能入得了他的眼。 悟道大师苍老的面孔上浮现出悲悯之色,闭上眼眸,周身佛光更盛,“阿弥陀佛,万民怨气沸反盈天,这大周天命将尽了。”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尽快传信给那位大周国师了,南疆之事,两位还是要多费一费心。”随后,玄明真人收起宝鉴,星光顿时消散一空。 “告辞。” “告辞。” 随后,血不染化为一道血光消散,悟道大师也踏莲而去。 大殿中央,玄明真人望着两人消散的身形,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在大殿上,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南疆的归属之事。 原本,南疆是昆仑道派的地盘,但现如今那里被魔头祸害了,灵机不存,对于修士而言就像是一处绝地,如果昆仑重新接手,还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来祛除那里的魔气,重新蕴养灵脉,得不偿失。 而悟道老和尚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争着去,南疆,实在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是放在平时,他们肯定会争一争,但现在,超脱之机即将出现,为了一个南疆大动干戈划不来,因此,他们便默许了将此地划给了血不染,毕竟这次为了消灭那个魔头,他亲自出手了。 然而,玄明真人面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好似jian计得逞了一样。 诚然,他没有参与南疆的战事,没有与那魔头对战,但是对于昆仑派去五个元神修士的战力他却是十分清楚。 四位长老,在昆仑中虽不是顶尖大修士,但也是精英级别的人物,更何况,他的弟子清虚可是修炼剑道的元神修士,战力强大。 以他们这个阵容都失败了,足以见那魔头的不简单,更何况,之前他在清虚身上留下了印记,通过那道印记,他猜测,那魔头的能为就算不是血不染的对手,也能给他造成极大的麻烦。 ······ 虚空之上,悟道老和尚脚踏佛莲,飘在云端,他端坐莲花座上,干瘦的脸上有些疑惑,这个疑惑,不仅是对于玄明真人,也有对于大周现如今的境况的疑惑。 四个元神修士而已,对于昆仑而言,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诚然,他传信佛魔两派是为了对付南疆的魔头,也是为了保存昆仑的恶实力,但以此观之,未免也有些太过儿戏了。 而且,即使少林远处深山之中,他也知晓大周皇帝屠戮百姓,炼制人魔丹的消息,只是,玄明居然只是给他们看了大周气运的虚实,并未谈及此事,到底有何目的? 难道真的顾忌普渡慈航才不闻不问? 种种心绪在他心中缭绕,如同乱麻一般。 ······ 大周,上京城。 神武帝苏醒之后,京城解除了警戒,朝局在太子和齐王的安抚下,也趋于稳定,不再像之前那样纷乱。 只是,虽然表面上局势稳定了,但暗地里却依旧是波澜起伏,扑朔迷离,原本,太子和齐王虽然没有合作,但两人之间也有一定的默契,这段时间不动手,定要熬死老皇帝。 然而,虽然他们两人消停了,但文臣们却开始闹起来了。 因为西北永宁城几十万百姓一夜之间尽数死绝,使得天下哗然,民心动荡,而其中的罪魁祸首正是当今的神武帝。 文武百官对此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直斥老皇帝,更别说逼他退位,隐居幕后,毕竟,文臣们的权利来自于皇帝,他们手上没有兵权,上奏折只是给瞎子看罢了。 所以,即使他们知晓,也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文臣们就对此忍气吞声,视而不见。 既然不能逼迫神武帝退位,那就上疏请陛下颁发罪己诏,几十万条百姓的性命,朝廷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连士绅们都不和皇帝站在一条战线上了,若老皇帝还是不做任何表示,恐怕真的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而且,只是一份罪己诏,并不会触动陛下心中的敏感神经,也不会伤害到他的利益,既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他们这些臣子也能得个心安,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因此,短短时间内,朝野上下达成了共识,共同上疏请陛下颁发罪己诏。 起初,司礼监只是留中不发,但后来,朝臣们群情激奋,奏折越来越多,甚至因为此事耽误了政事的正常运转,这才惊动了神武帝。 当然,老皇帝不是不知道,但他一直都在装聋作哑,企图冷处理此事,对于他而言,他向来把自己看做是中兴之君,文功武治足以比肩上古之时的秦皇汉武,想让他下罪己诏,这怎么可能? 当他一连杖毙了数位大臣而群臣丝毫不退的时候,他依然坚持,然而,就在百官群情激奋,为此耽误政事运转的时候,南方发生叛乱,数个州县一夜之间纷纷改换门庭,数位草蟒揭竿而起,朝野震荡。 这下子,他再也撑不住,不得不按照群臣所求,下达了罪己诏。 诏书内容大意是:朕疏忽政事,不修兵戈,这才使得妖邪作乱,令几十万百姓丧生,朕心甚痛,愿在太庙为诸位百姓祈福云云。 罪己诏一经颁发,群臣终于放松下来,不再纠结此事,现在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而他们也将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青史留名,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 只是,这次的劝谏也让太子李贤与齐王李念看到了契机,动摇老皇帝统治帝位的契机。这次的群臣上奏,本就是他们在其中推波助澜,穿针引线,否则,百官也不会如此坚持。而且,经此一役,老皇帝威势大减,所谓的帝党也只剩下一些老臣勋贵,远远比不上太子和齐王党。 但是落在苏铭眼里,他们这场大戏演的是相当的精彩,当然,效果也很不错,罪己诏颁发之后,大周的气运凝聚了不少,气运神龙也恢复了不少生气。 显然,乡绅们对此心知肚明,不以为然,但底层的百姓却是实实在在的信了朝廷的话,所以,一些消散的民心重新凝聚了。 这一日,苏铭处理完玄镜司的公务,刚回到国师府,就接到一封来自于太子的请帖,很显然,两人克制了这么久,终于坐不住了。 苏铭执掌玄镜司,麾下有众多修士以及将士效命,放在朝廷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太子和齐王肯定不会忽视,现在终于找上门了。 庭院中,花团锦簇,各种各样的花香散发在空气中,杂乱却不相冲,三两只蝴蝶在丛间飞舞,绚丽的翅膀反射着阳光,很是夺目,只是落日余晖之下,这抹光辉也很快就消散了。 苏铭坐在庭院的太师椅上,闭上眼假寐,桌上摆放着那封请帖。在收到太子的请帖之后,他就打算去了。 当初在离开京城之前他就与太子密会,定下了两年之期,现在两年之期将近,想必他也等不及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苏铭拿起请帖收入储物戒,对着后院喊了一句,“小白,看好家。” “嗷呜!” 回应他的是一声嘹亮的虎啸之声,好在国师府周遭已经布下了法阵,否则肯定会引起不小的惊慌。 本来按照他的安排,小白现在已经踏入了元神之境,但是在风无涯的调教之下,小白开发了体内白虎血脉的潜力,虽然战力并未增加多少,但底蕴却增强了不少。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踏入元神之境的时间又要推迟了,他必须消化了这部分的底蕴才能踏入元神之境,成功化形。现如今,即使他缺少元神境的战力,但一个底蕴深厚,战力绝颠的元神大妖和一个普通的元神大妖,任谁都会选前者。 就像是清虚道人和玄风,玄水之间的差别一样,白虎主杀伐,一旦踏入元神之境,修为肯定会迎来进一步的爆发,到时候又将是他的一大助力。 听到小白的叫声,苏铭轻轻一笑,化光消散。京城之内,不能动用法力,但是他身为国师,身负大周气运,自然不受影响,更何况,现在大周气运损耗严重,即使是笼罩在京城上空的法网,在他眼里也尽是破绽。 ······ 到了太子府之外,苏铭睁开法眼仔细一瞧,却见紫青之气从虚空垂落,隐隐成蛟龙气象,灵动而活泼,察觉他的目光,竟是朝着他狠狠一瞪。 但随着他释放出自己的气机,那蛟龙霸道的目光迅速变得柔和,竟有几分讨好的模样。看到这一幕,苏铭哑然失笑,随即敲开了太子府的大门,递上了请帖。 看到请帖,门房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将他请进了大厅,随后就去禀告太子,随后便有侍女奉上香茗,点心。 一路上,苏铭也在观察着太子府的气象,比起两年前,如今的太子府又是一番新气象,绿植亭亭,假山奇石,风景秀丽,一草一木都充满着活泼的灵动。 察觉其中的变化,他心中了然,以往老皇帝对太子的压制太大,让他丧失了转圜的余地,无法进退。 现在老皇帝威望丧尽,民心流失,对于太子的压制力自然大大不如以前,而李贤就此获得喘息之机,不下于重获新生。 一盏茶还未用完,一个侍者从大厅外走进,将苏铭请到后院,带入书房。 踏入书房,苏铭就看到正伏在案前挥笔的太子李贤。 他头戴金冠,身披麒麟锦衣,腰悬龙虎玉佩,花白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虽然苍老,但却精神矍铄,目蕴神光,此刻,他正在挥毫作画,书案一侧,古木如华盖,藤萝蔓衍,水光凝烟,翠光和绿云共生一色。 “啪嗒!” 见到苏铭进来,李贤笔尖一抬,勾勒出最后一个鱼影,随手将狼毫霜笔掷到笔筒中,笑道,“国师来的正好,来看一看我新作的烟渚吟廊迎春图。”声音和煦爽朗,亲近之意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