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丘问道 第186章 狩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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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凤倾情况转好,多年旧疾非一朝一夕能治愈也不会顷刻间要他性命。 人一恢复精神,凤倾故态复萌又开始作天作地,非把老大夫赶出去,说是看了他的脸胃里犯恶心。 云起听下属禀告过后,说道:“不得不说,这种人确实欠揍。” 另一个房间,鹿陶陶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像脱水死鱼瘫成一团,半眯着眼睛干嚎:“我这辈子都不要看到圆的东西了!” 陆安然吹干手中书册上墨迹,左耳涌入一阵阵念经声,秋蝉给她点燃桌上油灯,见她蹙眉,解释道:“寻清和马大师在做晚课呢,小姐若是嫌吵,我将西边的窗子合上。” 陆安然看了眼窗子摇头,倒也不是很吵,只是不习惯院子里似乎热闹过头了。 秋蝉误解她的意思,“也是,关了窗房间就闷了,我还是去偏院另外打扫一间房出来,这样寻清小师傅和马大师早晚课就在那边,就不会吵到小姐啦。” 陆安然都拉不住秋蝉,她已经连蹦带跳出门去了。 窗边一抹人影停驻,入眼玉柄黑底扇面,敲了敲她旁边的窗杦,“身为一个骗子,诚然马张帅如此敬业,本世子佩服不已。” 陆安然有些好笑,云起明知道马大师随便取了名字忽悠人,可云起就喜欢一口一个马张帅,恶趣味甚重。 她想了想,道:“骗人之前,总得先骗过自己。” “咦?”云起双手抱胸,两个手肘撑靠在窗台上,身子微微朝里前倾,脸上带着一丝戏谑,“好有道理的样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纸上墨迹已干,陆安然合上书册,抬头看向云起带笑的眼睛,“世子真的不阻止明日围猎?” 不知道南宫止和定安郡主怎么沟通,最后还是确定了围猎正常进行,并且日期就定在明天。 云起满不在乎地一笑,“东岳真人亲自占卜测算的时辰,用得上本世子给意见?” 陆安然望向远处群山剪影,天色渐黑中,像贴在天边,厚重而神秘,带着无限未知和冒险。 “太子也是这个时辰带兵出发。” 云起懒怠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桃花眼尾勾着不羁地笑道:“其他不说,皇帝宠溺定安郡主倒是真的,能让东岳真人为了一个小小狩猎亲自出手给她卜算时辰,大宁独一份,相比而言,太子反而像买菜搭小葱一样半卖半送来的。” 陆安然无语,怕只有云起会大言不惭敢说太子是根葱。 云起戳戳她额头,“明日你就不必去了,替本世子关照关照验尸房那几个躺着的人。” “我骑术还不错。”陆安然说着起身,眉色间颇为认真,“夜叉吃人,兽潮突袭,我有种预感,所有的秘密都在群山深林处,既然定安郡主号召了这次围猎,趁着人多,我们正好再深入探查一番。” 云起挑起一边眉头,“你有没有拖后腿的觉悟?” 陆安然半垂眸,灯影晃晃,看不清她眉宇间神色。 云起内心轻啧一声,反省是否他语气过重,正要再说什么,陆安然抬起头开口说道:“世子无需担心我,这么多人一起走,定安郡主不会蠢到当场动手脚。” 云起眸中唯有讶异,在她清黑剔透的眸光下笑容泛大,“你又知道了?” “别的不太清楚,”陆安然微微蹙眉,“不过来自他人的善意还是恶意还是稍稍能分辨。” 虽然在王都那一次下手让鹿陶陶搅和后定安郡主好像安分下来,但一路上如芒在背的目光丝毫不减少,甚至到了帝丘后更为明显。 深山老林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若是谁出了一点意外完全说得过去,更何况定安郡主这次如此大张旗鼓,就差把不安好心写在脸上。 “而且躲永远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云起摇头感叹:“有没有人教你作为女人可以适当扮弱。” 换了以前陆安然大概不会认为这句话有接下去的必要,今晚一反常态,反驳道:“世子把我当女人?我还以为我只是世子手中验尸的工具人。” 云起眼皮子一抬,两人视线对上,在陆安然承受不住这种对视的冲击要移开前,他忽然勾唇轻笑,笑容灼灼,犹如在陆安然眼底下了一场杨花雨。 银袍宽袖扑面而来,丝绸面料拂过陆安然的脸庞让她感觉微微发痒,修长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清风带来一阵幽香,耳畔全是他轻轻吐出来的气息,“你要跟我唱闺怨,本世子勉为其难,听听也无妨。” 陆安然心口剧烈一抖,手里握着的书砸在桌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两人挨得很近,几乎能听到彼此心跳声。 陆安然敏锐的嗅觉发挥了最大作用,独属于云起的味道不要命的往她鼻子里钻,好像一路钻到心口上,在里面形成一根羽毛不停的挠,挠的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云起戳着她额头的手指慢慢弯曲,指骨处一点点往下划,温热的,轻柔的,随着他手指所到处,肌肤都跟着颤栗。 “我……”陆安然张了张嘴,眼神看进云起眼中,后面的话失去声音。 云起的眼睛黑而深,还有陆安然从未见过的危险,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栽进去,被卷入漩涡深处,再也不能安然无虞的脱身而出。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云起开口,声音压低了有些暗哑。 陆安然还没有张嘴说话,后面一道声音横插而入,“世子,矿山找到了。” 等看清眼前场面,墨言心里大骂一声娘,缩着脖子道:“也不是很急,要不然您继续?” 云起上眼皮往下一落,又重新抬起,脸上恢复漫不经心的笑容站直了身体,朝后招手:“滚过来。” 晚风一吹,所有香气顿散,陆安然刚才仿若停滞的呼吸瞬间恢复,偏过头,不着痕迹的用力吸了两口,身前空落落,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多一些。 墨言狗腿的凑上前,“收到消息,周家和薛泰合作的矿山找到了。” 矿山在靠近畦田岭的位置,原属官府辖地,也不知怎么发现里面产铜,薛泰把这个消息卖给周家,两方瞒着将那片山从官府手里买了下来,说的是要在那里种植果树。 私采矿物本身是重罪,更何况还耍了县署一通,因而真正开采的时候很谨慎,即便在外围做工的人都不知道内情,只是奇怪种果树不是应该对土地开荒,为何天天搬石块。 而深入内部的工人,周家人还特地去更远的其他县征召过来,两地方言不同,与本地人存在沟通困难,所以两方几乎不交流。 “周家人在行事上确属谨慎。”云起问道:“你让人去探查矿山,有没有走漏风声?”周家人灭门了,薛泰可还好端端的在呢。 墨言摆摆手,“矿山早就废弃了,根本没有人。” 这又出乎云起意料,原本他见薛泰这般上心,还以为是不是利益纠葛闹内讧,如今看来居然不是吗? “我们的人能找到铜矿还是亏了于知府提供的线索,不过追查过去,属下发现那里早就没人,但是的确有开采过的痕迹。” 墨言平时大大咧咧,可是能跟在云起身边也并非真就那般不靠谱,他还特地在县城找了懂这一行的老师傅去看过,“原来那一座铜山产出的铜质量不行,而且并非整座山都有,含铜量很低,就算开采完了,还不够补开采费用的呢。” 云起挥了挥折扇,桃花眼微微流转,“那更不可能是合作不成,黑吃黑了。” 墨言挠挠头:“看着不像,前后统共挖了一个月不到,现在荒山全长满了野草。”要是黑吃黑,也不会等到现在吧。 “周家其他的生意呢?” “于知府说的拐卖妇女儿童这个不好查,周家人把痕迹抹的太干净了,至于放利确有其事,很多人手里都有周家开的字据。”墨言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云起道:“不过上面印信不是周家,而是亨通钱庄。” 既然墨言能拿出来,自然是查过这个钱庄,所以接着道:“钱庄明面上也非挂着周家人的名字,但是七转八弯下,的的确确背后是周家的没错。” 云起不关心这里面多少个弯,结果是周家就行,“能把犯罪的买卖藏的那么好,光一个周家不够吧?” 墨言眼珠子一转,“属下去蹲一蹲薛泰?” 云起一挥手:“去吧,遇到困难找于方镜。” 回过头,陆安然冷清的双眸看着他,“有世子记挂,于大人一定很感动。” 云起笑道:“老狐狸想撇开自身,想得美。” — 日出东方,县署门前浩浩荡荡集结了一大群人,不同于周围持枪肃穆的军人,学子们一个个满脸兴奋、摩拳擦掌,眼中全是跃跃欲试。 每个人身前牵着一匹马,宽袖飘逸的学子袍褪下,换上一身劲装,颇有几分模样,朝霞印染,将一张张年轻的脸庞照的格外明媚。 陆安然粗粗扫过,大多男学子,寥寥几个女子夹在中间才格外显眼,其中就有定安郡主还有她叫得上名字的杜蔓、杨雪儿,另外一个女子含蓄的冲她笑了笑,她回想了下,好像是左侍郎家的,叫谢芸。 整装待发,忽然有人说了一句:“这马车怎么回事?不会以为我们不是去狩猎,而是游山玩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