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甜与涩
31.甜与涩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林仰都对中药味相当敏感。 祁望喝药的频率比进食还高,厨房里熬中药的砂锅常年源源不断地烧着,独特的苦涩钻进家具,侵入生活的每一缕空气,怎么样都逃不开。 有一次,祁淑芳叫林仰看着会儿火,她作恶地往咕噜的药里挤了一大坨黄芥末。 祁淑芳端给他喝的时候,林仰悄悄凑过去验收成果。 那时祁望长得还很可爱,rou嘟嘟的巴掌小脸,眼睛的弧度圆润,轮廓还未见锋利,看起来就像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Q版小人。 祁淑芳怕他吐药,喝药时总会捏紧他的鼻尖,让他一口气顺下去,最后还会捂住他的嘴。 那碗苦涩又辛辣的药浇得祁望心肝脾胃都在难受,偏偏想吐又吐不出来,眼泪哗哗流,活脱脱的有苦说不出。 林仰笑得四仰八叉,心里得意极了。 但这偶尔捉弄祁望的乐趣也改变不了她每天都必须在苦涩里熬煮的事实。 她讨厌苦涩,更厌恶苦涩来源的本体。以至于装在她脑海里的过去,都觉得是苦涩的味道,让她排斥得从来不愿意轻易回想。 兄妹俩十四岁那年,林晓东在城南购置了一栋别墅,他们的新家。那时祁望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基本断了中药。 新家崭新而怡人的空气,彻底洗刷了那股多年的晦暗苦涩,那些并不美好的记忆,好像也随之挥散。 然而在几年后的现在,林仰再次被这股味道唤醒。 她听出祁淑芳的低跟鞋踩出的脚步声响,感觉到她终于温暖干燥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探温,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见她站在床前和祁望说话。 林仰当然感觉到她的注视,可到底没有睁眼。直到低跟鞋的声音越走越远,渐渐不见,眼泪才悄悄从眼角滑落。 柔软的触感印在眼皮上,一股黏润的湿顺着眼角往下,细细舔舐她的眼泪,最后在她的唇上眷念地磨蹭几下,才一触即离。 “不哭了,嗯?” 床不知何时被祁望摇高,林仰被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拥进怀里。“她跟你说什么了?”她避开装在保温杯里黑乎乎的中药问。 “先把药喝了。” 中药的苦涩混杂着医院的消毒水闻味儿,刺鼻又难闻,让林仰忍不住头疼,她失着往日神采,神情恹恹。 但祁望的“威胁”还是让她掀了掀眼皮,送了他一个白眼。 “爱说不说。” 反正她也没有很想知道。 嗯,她才没有想知道。 连日高烧和痛经,成天卧床,她整个人都像去了精气神,苍白的脸色因为刚才的黯然哭泣,添了些些的粉,鼻尖一点红,更显脆弱。 此刻口是心非的赌气,更显幼稚的顽劣。这样类似任性的可爱行为,从小到大,只有在她生病脆弱时,才能寻到一点踪迹。 祁望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又像吞下未果的青梅一样酸涩。 他揉了把连头发丝都在提醒这个人生气了,请不要轻易招惹的后脑勺,从抽屉里拿出两块蛋糕。 包装只拆开一角,林仰鼻尖嗅闻,瞬间就回了头。 眼睛微微放亮,“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昨晚她躺在祁望怀里,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就看见了他前几天发给自己的蛋糕照片。 祁望爱抚着林仰的头,“叫的跑腿。” 她夜里睡不安稳,只有早上能安睡会儿,偏偏睡眠浅,又抱得他太紧,一点动静就能醒。 祁望根本抽不开身,一早便叫了跑腿去排队,照旧买的是红丝绒和奥利奥可可。刚送到祁淑芳就来了,他差点没来得及把蛋糕藏好。 包装盒是透明的,色香俱全,只待林仰尝尝味了。 她终于来了几分精神,像小狗一样凑过来,指着表面缀着车厘子的红丝绒。“我要吃这个。”然后催促祁望打开,迫不及待地拈起车厘子往嘴里送,唇珠沾上一点奶油,灵活的小舌很快伸出舔进嘴里。 祁望眼睛盯着她,不动声色地拧开保温杯盖,杯口对着自己往嘴里送。浓缩的苦,趁林仰把第一口蛋糕喂进嘴里前,率先俯身吻住她。 苦涩在口腔绽放,林仰蹙紧眉挣扎,脸却被他捧住不能动,直到喉间吞咽下,祁望才放过她。又在她发飙前一秒,把第一口蛋糕塞进她嘴里。 又苦又甜的味蕾,欲哭无泪,就像林仰倒转的心情。 祁望成功熄灭她没来得及烧燃的怒火。 但两人接下来的对话却充斥着: “流氓!” “我有说我不是?” “臭不要脸的死渣滓!!” “那昨晚是谁抱着我睡那么香?” “诡计多端的小人……”林仰嘟嚷着,被迫喝完中药,皱着眉头,三两口解决甜滋滋的蛋糕,随之舒缓,一抹小嘴,埋首躺下,懒得看他。 祁望随之上床,手环着她的腰,不安分地摸,逐渐埋首到肩颈,一个个灼热的吻印下,抱着她一起埋进被子,“小不小,得用实践来印证。” …… 简直不可理喻。 ——— 呜呜求珠珠 差不多开始甜啦^_^ 之前埋的伏笔也会一个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