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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听我的还能有假?我闺女可是学中医的,早先跟着你们老张大夫学你是知道的,后来跟着我女婿随军,一直没放弃自学,在省城那会儿还参加了一个医学协会督办的中草药运动……啥叫中草药运动啊,这就说来话长了,你不懂没关系,反正就是一项推广草药的活动。艾蒿既能治病又能防虫,当然是草药,你说我们要不要积极用起来?” 公社干部信了,晕乎乎地回到家,瞅了几眼空空无物的门板,让自个婆娘去河边摘些艾蒿回来,说是插门上。 他婆娘有点转不过弯,早上还在下大雨呢,嘀咕着非要出去整个大队转一圈,给那些个好日子过脱线了的社员提个醒,免得一不留神又给公社揽来祸事儿。死一个事小,牵连群众事大。可咋出去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就回来了捏?回来就回来吧,还让她去摘艾蒿,还说要插门上……中邪了吧! “你才中邪了!让你去你就去!婆婆mama的,家里谁做主?啊?快去!”公社干部吼了他媳妇一通。他媳妇撇着嘴,到底听男人的话,冒雨去了趟河边,撸了把艾蒿回来。 这事儿不久在近山坳大队传开了——没别的原因,正是这位公社干部积极宣传导致的。 省里头还特地开展中草药运动呢,乡下地方,想要推广如此高大上的活动貌似挺难,但落实到某样具体草药,这位思想觉悟特别高的干部同志觉得还是可以一试的。 等左邻右舍、河前河后的人家都有样学样地插上艾蒿,并且个别热心肠的邻居还上盈芳家指导哪里的艾蒿药香味儿重、驱蚊效果好,萧三爷“噗”地喷了茶。 “啧!这年头还有这么实心眼的人啊,可真少见!”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人是傻子吧?相信他那通胡扯就算了,居然还大张旗鼓地推广端午插艾蒿。要真把县革委那帮龟孙子引来,怕是不能善了。 罢了罢了,谁让这幺蛾子归根结底是他整出来的呢,有事——老爷子兜着! 萧三爷等不及粽子出锅,带上闲来无事捣鼓的小网兜,殷勤地给网老爷子最爱的泥鳅、黄鳝去了。善后之前,得让老爷子吃上几顿他心心念念的炸泥鳅才行。 “妈,这些线够了吗?”盈芳从房里找出一团三股合成的棉线,送到灶房。 棕榈树叶撕成的粽绳用完了,粽叶壳和糯米、粽馅却有的多,姜心柔便让闺女找了些棉线出来。 “够了够了,不需要这么多。放这儿吧,你快回屋看着仨娃,别从床上翻下来了。”听到东屋传出大宝贝咿哩呜噜的自说自话声,手一挥,让闺女赶紧回房。 三个宝贝蛋才这么点小,没大人看能行嘛。 她和福嫂除了灶上煮的一大锅粽子,还有两木桶的糯米要包成粽子呢——五花rou粽一桶、豆沙蜜枣粽一桶,工程量不可谓不大。 别看要包这么多粽子,山上五十号人人手一个,剩下的就够他们一家顶两顿早饭的。 临时又听说夏老来了,看来还得再浸几斤糯米。毕竟夏老不可能一个人来,十八九岁的警卫员,个顶个的大胃王。一顿早饭三个大rou粽说不定还忍着没放开肚皮。 好在有个好消息——和夏老一起来的还有一辆拨给群英寨当交通工具的解放牌军卡。老爷子高兴地拍腿笑,直嚷“老夏总算做了件人事儿”…… 夏老要是在场,一准冷漠脸:老子做的人事儿难道还少吗? 本来嘛,军卡停进上头拨给老爷子的那大院子,夏老自个轮渡过江就行了,又不是没来过。 不料,那院子面积是大,要不然也不会连里头的主人一起被那啥了不是。可石狮子蹲守的大门高度却有限得很,卡车卡车果真被卡在外头了,怕是得削掉一层车顶才能挤进去。 夏老便等在院子里带顶的石亭,让警卫员跑了趟雁栖公社,问萧老爷子要不要开墙。 “开啊!干啥不开!” 高墙大院高墙大院,合着只是个摆设? 连一辆载重才区区三吨的军卡都开不进去,不是摆设是啥? 于是,老爷子带着俩警卫员,匆匆过江砸墙开门洞(车辆出入口)去了。 至于萧三爷……姜心柔内烦恼地望天,自从认回了闺女,那货似乎变得比退役前还要抽风了。大概是觉得离开了那个圈子,没人约束得了他了吧。 盈芳被她娘撵回屋,见大宝贝醒是醒了,却没有吵着要喝奶,而是翻了个身,奋力地扭动藕节般喜人的四肢,像爬爬虫似地吃力地往床尾一点一点挪近,眼前没有娘、也没有依然还在酣睡中的弟弟meimei,只有同它一般胖乎乎的布老虎。 盈芳抽了一下嘴,由他去吧,长这么胖,多运动总是好的。 她拿上针线笸箩,坐在对面大床上,飞快地缝起还差几针就能收口的五色香囊。 随着大宝贝四肢并行、吭哧吭哧地终于挪到床尾,心满意足地够到他最爱的布老虎,盈芳也缝好了最后一枚香囊。 三个婴儿拳头大的五色香囊做好了,挑了几味驱虫避瘟的草药,缝在纱布里塞进香囊口,最后把口子也收紧缝合,免得小家伙们咬啊啃啊的把里头的草药当磨牙饼来吮。 倒不是她小气,只给自家三个娃做香囊,而是这东西吧,和艾蒿一样,悄摸摸地进行基本不会有人来管你,可要是和过年一样隆重,就容易出事儿。 与其耗时耗力地做香囊给平素对她颇多关照的亲戚朋友,还不如包些粽子、煮些茶蛋咸鸭蛋送人呢。这年头,再没有比吃的东西更实在的谢礼了。 “小芳!小芳!”向二婶的大嗓门从院门口传来,“刚子让你二叔捎来话,说今晚拉电线的老师傅要来家吃饭,让你多整几个菜。别的没事儿,我赶着去自留地,先前那么大雨,我怕把新开的白菜垄给冲了,就不进来了啊。” 盈芳闻言,忙从房里跑出来,隔着雨幕对向二婶说:“知道了二婶,谢谢你来通知。自留地回来绕趟我家,带几个粽子回去。我家包了咸甜两种口味,你和二叔喜欢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向二婶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里还提了个簸箕,摆了摆手说:“不了,瞅瞅,还没走到地头呢,两个鞋底就全是泥了,回来岂不是更脏?还是不进来祸祸你家了。粽子我也有包,应应景就行了。倒是你泡的咸鸭蛋,回头留两个给我,你二叔最喜欢你腌的鸭蛋,嫌我腌的不出油,偏又好这一口,我厚着脸皮问你讨了。” 盈芳忙道:“这有啥,咸鸭蛋今年腌了不少,一准给你留着。” 向二婶告辞去自留地,盈芳重回到房里。 抬眼看到大宝贝借着布老虎的力道,居然歪歪扭扭地昂起身,攀着床护栏似要扑出来,不禁吓一大跳。 “阳阳!”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