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信任崩塌
工厂门口，李振宇提到权一隆的名字，坐在外面要‘誓死捍卫家园’的工人们让开通道。 车子驶入大门，李振宇就看到空地上黑压压的人头。 自己派来的六组团队，正围着各自面前的简易木桌讨论什么。 工人们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交流彼此所知信息。 这就是工厂的麻烦之处，工人之间相对熟悉，要是有什么隐情的话，彼此一交流就能发现不对劲。 但彼此得到的消息要是一致，同样也会增加它的可信度，眼下就属于第二种。 在彼此交谈中，得知资方向所有人的承诺都是一样。 先结清一半工资，工人停止罢工等一切活动，重新复工生产，等经济好转再结清剩余部分。 “会长。” “会长，已经准备好了，押运车正在来的路上。” 看到李振宇点头，夏珠熙走向权一隆，“权主席，可以让工人们排队准备了。” 哗啦~ 没等权一隆吩咐，早就把耳朵竖起来的职工们拥挤着排成两条长龙。 肢体间有些碰撞，但没人为此破口大骂，更别说大打出手。 反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讨论着拿到工资该做些什么。 带家人吃顿大餐，给孩子缴补习费，给儿子换双新鞋，带老妈去医院做检查。 哔哔~ 一辆运钞车驶入厂区，让喧嚣的职工们安静下来。 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直到六辆车停在各自指定位置。 一個个装满现金的箱子，被整齐码在桌子上，最上面的箱子打开面向众人。 “呼哧~呼哧~”鼻翼大开大合，喷出的气体让空气都变的炙热。 100万和100万也是不同的。 单说数字，就仿佛它是垂手可得。 可当有人把现金摆在眼前，眼里除了它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金俊光……在这签字……这是你的，315.8万。” 拿到钱的职工让开位置，到一边清点确保数目正确。 后面的人跟着签字，拿钱，清点。 每一次，财务都会准确报数，起初还没什么。 可当有较大差异的数额出现时，员工们的视线都会放在对方身上。 工资金额本该是保密的，防止员工心生不满，许多大公司都有明令禁止员工之间打听彼此的工资。 但现在，新资方反而大张旗鼓将每个人的工资金额像报数一样告诉所有人。 明知对方这么做，是有意分裂大家的团结。 可每个人心里又在好奇，别人的工资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如果有差，究竟和自己差多少？ “社长。”金正硕指向左侧，哪儿有人想偷偷开溜。 “拦下他。”李振宇认出逃跑的人。 那是一名工会脱产者头目，专门负责给资方找麻烦，也是李振宇最想除掉的障碍。 2000名脱产者，每月应发工资22.6亿元。 每年要花271亿养着这群野狗，为了让他们保持安静，不会伤到自己，时不时私下里还要向其中的领导者进行慰问、安抚工作。 说通透，就是贿赂！ 根据之前的记录，每年的工资及各种乱七八糟支出高达360亿。 有时候还不够…… 这笔钱就算是扔进水里，也能像非礼宾炸鱼队一样听个响。 博众人一笑。 给这些脱产野狗，真是ro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且，一不小心还会被狗反咬。 李振宇不愿花钱养一群会对自己呲牙咧嘴的狗崽子，更不想哪天被它们反咬一口。 “金光昌……金光昌……” 被金正硕拦下的脱产者，面色难看的想要突破阻拦。 可在被叫到名字后，就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你们不能这样，这是侵犯个人隐私。” 金光昌面红耳赤，怒睁的眼眶布满血丝，自从徐贤重被捕以后，他们的日子就变的不好过了。 在权一隆这个叛徒的煽动下，职工对工会的信任度降到冰点。 如果自己的工资被曝光，原本丢失的信任会如雪崩一般彻底塌陷。 面对他的怒视，李振宇笑而不语，只是淡定的向回头请示的财务点了点头。 “金光昌……1299.1万元。” 哗~ 同样是六个月薪资的一半，金光昌比普通职工高出的何止一星半点。 实际上，这里面并不只是他的工资，还有各项隐形福利与私下贿赂用的礼物相等数额的现金加在一起。 前资本方养虎为患，出于各种考虑不愿掀开这个盖子，宁愿将它捂烂发酵。 炎国方面接手时间太短，还没能来得及查到这些，就已经被脱产者鼓动的职工们赶出厂区。 李振宇则不管这些，所有的隐形福利和贿赂，都是前资方和管理层的问题，和他这个新老板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起丑闻，很大的丑闻。 如果报出去，会遭到全社会的热论及严厉谴责。 所有工会都将迎来巨大的信任危机，参与其中的人要么隐姓埋名跑路，要么…… 找个月台，跳下去就没事了。 所以，金光昌才会紧张到想要提桶跑路，可惜一直有人盯着他。 除了他以外，徐贤重的其它心腹也有人在看着。 李振宇要一鼓作气，趁机煽动员工推翻工会，激化矛盾，让他们自己打碎这层障碍。 “金光昌。”身强力壮的职工，冲上前揪住金光昌的领子。 “浩北，你听我解释，这是他们的阴谋，他们就想看到这样，故意破坏我们的关系，挑起矛盾。” “是吗？”浩北将目光投向李振宇，仿佛要将他看穿一样。 瞳孔里的怒火，代表着他内心的愤怒。 金光昌说的这些，他当然清楚，但他更清楚一点。 对方刚提到的工资金额，大概率是真的…… 这么多年，真的没人怀疑工会的脱产者们吗？ 不，一直都有。 只不过，每次都被悄无声息的压了下去。 他们手里掌握着大量资源，普通员工根本无力与其对抗。 没有工会的统合，员工们只是一盘散沙。 失去工会，他们所遭受的压迫会更严重。 与其这样，倒不如和工会站在一起，抵抗资方的压迫获得合法收益。 前提是，这一切不会暴露…… 当金光昌通过工会得到的好处暴露后，他就不再是与职工统一战线的工会头目，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的资方，新的剥削者。 失去共情与认同，内心压抑的质疑与愤怒再也无法克制。 砰~ 金光昌被一拳打到在地，被称作浩北的壮汉向李振宇走来。 抬手拦下金正硕，任由他靠近自己。 “给我看，证据。”浩北面色阴冷，对他并没有好脸色。 李振宇笑了笑，示意财务将之前拿到的记录交给他，同时还有一份来自徐贤重的口供复印件。 “浩北。”那些正处于震惊中的职工们，仿佛找到主心骨。 他们不愿承认眼前的事实，宁愿活在自我麻痹的虚假幻想中。 仿佛这么做，就能掩饰自己之前的愚蠢。 但实际上，这只会让他们看起来更加愚不可及。 “是真的。”浩北眼眸失望的将文件，交给面前的另一名职工。 “433万，啊西八……狗崽子，他每个月竟然能拿这么多钱，是我工资的4倍。” 自己辛辛苦苦工作，得到的报酬竟不足对方四分之一。 “怎么可能~” “给我看看，让我看看……” “这是真的吗？金光昌，说话，西八拉咕，狗崽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砰~ 随着第一个人举起拳头，砸在金光昌的身上。 现场所有人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一群人冲向倒在地上的金光昌，将他团团围住，拳打脚踢的释放着心中盲目的愤怒。 发现自己被如此欺骗的职工们，在恼羞成怒的情绪控制下失去理智。 李振宇没有阻止，只是让负责发薪水的员工离开桌子，顺便将放着现金的箱子重新锁上。 “停下，停下……” “这里还有一个，说，你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收了好处。” “没，砰~” 厂区一片混乱，现场情况开始失控。 “boss，我们先离开这。” 等候在外的派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 藏在腰间的甩棍也被他激活，拿在手中，面色警惕的望向前方。 “不用担心，警察马上就到了。” 李振宇早就做好准备，虽然他很能打，也没蠢到要和今天到场的两千多人单挑。 污污污，污污污污…… 这警笛声有够阴间的，听上去就像是夜间呼啸的鬼风。 很快，四辆警车和两辆救护车冲了进来。 下车的警员看到前方的情况，痛苦的挠了挠头：“哎西八，这叫什么事啊！” “队长，怎么办？” 拽着帽檐，队长用帽子抽着他的脑袋：“怎么办，怎么办，还不快点上去，西八。” 手持警棍，二十多名警察脚步迟疑的向前走去。 两千多人聚在一起有多壮观，一眼望去全都是人，黑压压的看不到尽头。 好在，其中真正动手的只有极少部分。 而他们又是工人，并非暴组成员。 内心对警察和法律有着天然敬畏，在一声声呵斥与阻挠中逐渐冷静下来。 等警察推开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金光昌时。 他的身上已经满是脚印，双手抱头瘫软的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金光昌被人抬上救护车，和他一起送走的还有两名同样身份的工会脱产头目。 至于其他人，早已经趁乱跑的不见踪影。 …… ps：谢谢烈日下的烛光书友的打赏，谢谢慢慢的星海书友的打赏，感谢老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