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仁名远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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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二年二月,邹元标和雒于仁一行人终于到了缅甸毛澹棉,且暂住于明军雇佣流民在这里搭建的临时营寨里,而不再受舟车劳顿之苦。 只是这一路上,雒于仁是天天以泪洗面。 邹元标倒好一些,但文学创作欲望爆棚,写了上百首给自己父母妻儿乃至侄子、外甥甚至是同科同年的诗词。 待到了毛澹棉后,邹元标才没再创作,雒于仁也停止以泪洗面。 而邹元标来到毛澹棉后,他所看见的自然是满目疮痍,处处烟火不绝,血迹斑斑,甚至有婴儿啼哭之声不绝于四野。 不过。 邹元标则主动忽视了所看见的这些文明破碎的痕迹,只看着满河谷的耕地笑着说:“还真是沃野一片,极适合做圩田!关键在早春二月就如此温暖,想必是没有冬日的,或许可一年三季稻谷,而可养民无数。” 所谓圩田是江南一种先进的培田技术,源于南宋,这里邹元标则想到了要用中土更好的农耕文明来开发这里。 雒于仁也在这时瞅了邹元标一眼,问道:“那依恩辅的意思?” “陛下既然让我们来宣传仁道的,那就宣传仁道吧,先救人!” 邹元标说着就循新出现的婴儿哭声而去,俄然就见一临近河谷的山林里有一婴儿正坐于地上,在起身旁还有几名佩弓的缅夷青壮倒毙于地上。 邹元标抱起了这婴儿,流下了饱含仁爱的眼泪:“真是可怜,让随行仆人熬些米汤吧!” “邹主事!” “鄙人都察院山西道御史杨镐,字京甫,万历八年同进士,不知公这是收了多少婴孩?” 这一天,杨镐带着一队袖有“医”字臂章的明军官兵来了毛澹棉见邹元标。 而杨镐一来邹元标这里,就见邹元标已在这里设立了育婴堂,而正在给一群婴儿喂食米汤。 “二十六个,还有六个可以走的小孩,已经在跟着依仲学三字经。” 邹元标回道。 杨镐听后点首,然后就道:“李将军已率大军去洞乌扫荡,不能亲自来见你,只好由我来见你,你我都是文臣,也好说话一些。” “因随公一起来的急递说按照圣旨的意思,在缅地长留而教化当地的是公,所以由大军从缅地救出来的汉人和染瘴气的当地女孩就由你们救治,他们已经被隔离起来,你们派人过去吧!” “瘴气?” 在一旁的雒于仁听后不由得一怔。 而邹元标则问着杨镐:“需要派多少医士过去?” 杨镐想了想说:“至少得二十名,至于护送这些医士的事,就由我亲自派染过瘴气的兵护送。” 邹元标说着就对雒于仁吩咐说:“依仲,你带二十名医士过去。” “恩辅!” 雒于仁不由得疾呼一声。 邹元标厉声喝道:“怕什么!来了这里,早晚都会得瘴气,若能立功,就能离开这里,不能就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客死他乡!” 雒于仁听后把泪收了回去,然后拱手称是。 原来,朱翊钧早令枢密院制定了一系列的军队在外征战时的防疫管理条例。 按照条例,在外遇到汉人同胞和当地土人来投,需要先集中隔离起来。 所以,董甲辰在带着十几名年轻貌美的缅夷女来见明军时,就直接先被强行隔离了起来。 而这也就使得董甲辰和他带来的缅夷女,在症状发展到不能掩藏时,也只接触到集中隔离区的明军。 董甲辰对此颇为失望。 但让董甲辰更加意外的是,在他病得浑身忽热忽冷而不能动弹时,竟有一官员带着数十名医官走来,开始给他,还有给那些缅夷女救治,而不是除掉。 这官员就是雒于仁。 而渐渐的,董甲辰也因自己本来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而得以与雒于仁熟识起来,便问道: “朝廷为何要救治我们?” “自然是陛下仁德!” 雒于仁回道。 董甲辰道:“可能救得了吗,瘴气之病素来难治。” “不清楚!” “正好拿你们试试,不过听说大军中有人染了瘴气,倒是靠杨妃娘娘制的金鸡纳霜救活了不少,有金鸡纳霜救活不了的,就用《肘后备急方》救,也有效。” “本朝医学还是博大精深的,更难得的是陛下也重视这救人之道,竟鼓励医家出身的杨妃娘娘研制新药。” 雒于仁回道。 董甲辰听后既失望又高兴,失望的是明军竟似乎有治疗瘴病的特效药,还是两种药;而高兴的是,自己似乎也还能靠此药活下来。 而董甲辰在没几日后,也的确靠服用金鸡纳霜而病情大为好转,不再忽冷忽热。 也因此,董甲辰对明军的特效药更加感兴趣。 所以,他便趁人不在时,对奉命随自己一起来传染明军的缅夷贵女莽应屏说: “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你到时候回去,务必要告知给王上知道,就说明国竟已掌握了治瘴病的神药!” “我会想办法回到明国,而花重金混入宫内做阉人,到时候定竭尽全力为王上搞得此药配方,以助王上将来重振霸业!” 莽应屏听后点首。 正巧。 没几日后,雒于仁就来了董甲辰这里,问:“董小友真痊愈了?” 董甲辰道:“承蒙主薄老爷挂念,小民的确已痊愈了。” 雒于仁接着向医官们问着和董甲辰一起被隔离在一个个单间里的缅夷女孩:“这些夷女呢?” 董甲辰代医官们答道:“也都痊愈了。” 医官们这时也在把脉后道:“的确都痊愈了。” 雒于仁听后点首。 董甲辰这时则问着雒于仁:“斗胆请问,朝廷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夷女。” “这些看上去都没开天葵,先教她们学汉话、习汉礼、识汉字,待长大后,就分配给迁来这里的流民为妻。” 雒于仁道。 “不可!” 董甲辰忙喊了一声,他有些怕这些夷女因为会说汉话把他的来历也告知了出来。 雒于仁因而问着董甲辰:“有何不可?” “这个……” 与此同时,受董甲辰汉学教育过的莽应屏从病床上走了下来,来到雒于仁面前跪下道: “谢你们救活了我们,我们其实是被他们故意派来传染你们瘴气病的!” “但好在你们很小心,所以只把我们隔离起来没有杀我们,还救活了我们,虽然我知道你们救活我们是为了统治这里,但是我们愿意让你们来这里统治,因为这里的君王太不把我们当人!” “我们若不是因为可以被用作传染你们的人,只会被他的人直接烧死!” “而他不像你们的皇帝那样仁慈,对于得瘴病的人想的不是烧死,而是研制神药,所以,我们愿意让这样的皇帝统治我们,且也愿意揭发他和他麾下jian臣的阴谋!” 莽应屏说着就指着董甲辰:“他其实是王叔的左丞相,也是你们的汉jian,是他怂恿王叔图谋你们江山的,好在现在是你们灭了我王叔的江山,我王叔这个薄情寡义的暴君总算尝到了教训。” 董甲辰当场怔在了原地。 雒于仁则笑了起来,回头看向了也走进来的几名锦衣卫官道:“果然如此!看来锦衣卫没有来乱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