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六天故鬼,八部鬼帅(1/2)
“它们这是在干什么?” 玄照趴在苏午背上,低声向自己的两位师兄问道。 几人看着迷雾中浮显出一张与小脚老妪面容有七八分相似,但更显得阳刚气一点的面孔的‘狂眼夫人’,都停下了脚步。 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众人心间。 玄清看着狂眼夫人那张越发清晰的面孔,出声道:“狂眼夫人是‘六天故鬼’中的一位。相传,只要与它面对面,它就会复刻对面来人的面孔。 当它完全复现出对面来人面孔以后,那人将会死亡。 成为狂眼夫人身边的一个诡奴。 诡奴同样会具备狂眼夫人的一部分特性,继续复刻其他活人的面孔,制造更多的诡奴出来。 狂眼夫人复现过活人的面孔以后,它的面孔会重新恢复空白。 被它复现出的面孔也就不知去向。 但曾经有人与狂眼夫人周旋良久而不死,那人曾留下了一个猜测,即狂眼夫人一直在不停地收集如此多的面容,其实非只是这厉诡恒定的一种杀人规律。 它复刻那般多的面孔,亦有它的目的所在。 它最终是要拼凑出一只诡的脸! 当它拼凑出那只未明厉诡的面容以后, 那个厉诡说不定会在现世里出现!” 玄清此言一出, 闻者心中皆生出一股寒意。 苏午看着‘狂眼夫人’脸上已近勾勒完成的一张中年男人面孔,他沉声道:“它好似复刻了‘晦诡’的面容,脸上呈现的五官却又与‘晦诡’有几分不同。 更像是年轻化、男性化的‘晦诡’。 难道这张脸就是狂眼夫人要复刻的那个厉诡的面孔?” “或许它现在脸上的五官与那个未明厉诡有几分关系——但这应该不是那个未明厉诡的五官。”玄清摇头道,“狂眼夫人沦入阴间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它自身保留的那些面孔,很可能已经被清除。 所以,它需要重新收集面孔,来拼凑那个未明厉诡的面容。 ——晦诡与八部鬼帅、六天故鬼有极深的牵连,它从晦诡脸上模仿出的这张脸,很可能已极接近那个未明厉诡的脸容了! 狂眼夫人极可能用不了再收集几张脸,就能完成对那个未明厉诡面容的拼凑!” “晦诡与狂眼夫人究竟有什么关系?”苏午再次问道。 玄玦回答了苏午之问:“道门以为,大劫演变诸多灾祸,而灾生晦气,晦生疫病五毒诸妄念,晦诡本就被我们认为是晦气的集聚演化。 由这个角度来看, 晦诡可被看作是八部鬼帅的母亲。 八部鬼帅则是疫病、五毒、诸妄念的集聚演化。 狂眼夫人在‘六天故鬼’之列,今时认为的‘六天故鬼’,即为历代集衰败、创痛、yin丨邪等诸污秽气息之鬼,其中男相称为‘将军’,女相称为‘夫人’。 至于最古之时, 祖天师奉老君之命,镇封的六天故鬼——即伏羲、黄地等诸五帝,以及‘天皇大帝’并称为‘六天’。 不过结果如何,今时却也不必我们多说了—— 昔时的五帝一皇等六天人间香火不衰,世代享受祭祀,已为人道元祖。 而道门提及的以‘三天’来代替‘六天’,三天者,即三清所居的禹余天、大赤天、清微天。 今时却是三天与六天并存的状态。 道门索性也不再将‘五帝一皇’斥为六天故鬼,只将历代兴起的yin祠邪祀归于六天故鬼之列。” 玄玦提及自家宗派的黑历史时,倒也是脸色坦然。 毕竟将伏羲、黄帝等人道之主贬为六天故鬼者是龙虎山的祖天师张道陵,和他们这些茅山巫教的后辈弟子有甚么关系?! “今时的六天故鬼,与‘八部鬼帅’其实系出同源。 道门认为,二者皆是灾晦演化而来。 就此来看——或许可以把‘狂眼夫人’看做是‘晦诡’的一个晚辈,类似侄女、侄媳妇这样一般的角色,不知我这样理解,有没有什么问题?”苏午沉思了片刻,开口与玄玦等人探讨道。 茅山诸道人闻言一愣。 玄清随即点头笑道:“你这般理解,却是恰到好处。 一些厉诡互相间有联系, 为理清它们之间的关系,道门引入‘劫生灾,灾生晦,晦生五毒疫病诸妄念’之说,这与厉诡之间的真实关联或许有所出入,但也相去不远。 今时你所做的这种假说,将晦诡看做长辈,狂眼夫人作为子侄辈来看,却比道门的假说更有意思, 若是以后—— 可以在百姓之中推广开来,令他们对厉诡之间的关联有个简单概念。” “我的假说是依凭道门学说演化而来的,算不得什么。”苏午摇了摇头。 这时, 玄清看向了那越来越浓郁的迷雾。 迷雾中, 狂眼夫人伸出独臂抚摸着自己那张阳刚中年男子相的面孔,调整着面孔上一些不协调的位置。 那张面孔越发清晰了。 留给苏午等人的时间也不多了。 “依李午的假设来看, 狂眼夫人想要召到现实之中的那个厉诡,应该与‘晦诡’有着某种类似‘血缘关系’一般的牵连,是以它模仿了晦诡的面孔,就更接近那个未名厉诡了。 那个未名厉诡, 或在八部鬼帅之列。 一个狂眼夫人,一个晦诡我们尚且应付不来。 再招来一个‘八部鬼帅’,只怕我们全死在这,也无法弥补我们亲手放出晦诡的过错。 更何况——招来一个八部鬼帅, 也非这场灾祸的终止。 那八部鬼帅与狂眼夫人、晦诡之间存在更深牵连,说不定会借机招来更多厉诡——孰知不限制它们的话,它们最终能做到什么程度?! 必须得拦住狂眼夫人。 拦住晦诡!” 众人心头都沉甸甸的,一时间无人出声。 此时扭头离开容易, 留下来去送死却最困难。 毕竟苏午一行人都刚经历了一场恶斗,本能都在催促他们早点逃离这个险恶之地,他们偏偏要留下来,实是与自己的本能相对抗! 玄玦眉心拧紧了。 他想起玄清大师兄先前说过的话—— 若‘想尔’就是一个未明存在的话,它命祖天师封六天故鬼、祭八部鬼帅,用意何在? 八部鬼帅、六天故鬼之中,隐藏着怎样的秘辛? 祖天师祭献八部鬼帅以后, 天门未开, 反而为人间降下更大的灾祸! 这个结果,会不会就是‘想尔’想要的? 若是如此的话, 想尔与八部鬼帅、六天故鬼间又存在何种关系? 晦诡本身无有命格,乃是一个‘残缺’的厉诡,‘狂眼夫人’亦然——最终会否召集来所有的六天故鬼、八部鬼帅以后,它们集合形成的那个诡, 才是完整的厉诡, 那个诡的恐怖程度,将达到何种层次?! “此间山川龙脉已经被晦诡侵染,我们无法再利用山川龙脉押守这两个厉诡了。”玄照出声道。 “若是冒险请召师祖辈的——”玄玦刚开口提议, 就被玄清摇头否决:“晦诡所在之地,万事皆要保险,万事皆不能冒险。” 众人再次沉默了下去。 其实封押厉诡,从来没有万全之策。 每一次封押厉诡的行动,于局内人而言,都要赌上自我的全部! 是以, 不论是密藏域,还是道门,乃或是灶王神教、端公法脉等等,在应对种种厉诡之时,都不乏各种激进手段,冒险措施。 然而,在面对‘晦诡’之时, 那些在关键时候方有奇效的手段、措施,却最不好运用出来。 苏午经历过晦诡鬼蜮,对此深有体验。 他只是运用了密藏域中相对没那么激进的‘护法道’,就差点引致水菩萨复苏, 影诡只是稍微沾染了灾晦诡韵,就开始有复苏的迹象! 若这些手段都不能使用, 以最保险手段来应对厉诡的话——那些所谓的保险手段,反而多数都是最无用的手段。 众人正自沉默之际, 一个空灵女声在众人耳畔响起:“我最初被葬在晦诡鬼蜮之中不久后,rou身即因意外而损毁,不得已以符咒法体与枯桃林中一桃树相合。 借桃树身存留至今。 也与晦诡相持至今。 这许多年来, 晦诡因我葬在其鬼蜮中,却始终不能将我磨灭,因而在原地停留至于今日,一直未曾在外界引发过甚么灾祸,可见此法可行。 我当时请召‘贞景’师伯祖时,亦在偶然间发现, 贞景师伯祖的rou壳同样毁坏, 符咒法体甚至也已崩灭,但他仍然牵制住了晦诡大部分力量,在我被困晦诡鬼蜮这十余年来,仍对我有诸多帮助,亦是在最近几年,贞景师伯祖的力量才彻底消散, 我因此无法再与晦诡继续相持。 诸位师兄、师弟, 我推测, 贞景师伯祖之所以能克制住晦诡,实因他先将自身存在于世间的痕迹完全磨灭了,由‘有生有死交缠因果之灵’,化为纯粹的‘死物’。 对于一张桌子而言, 被刀劈斧斫, 被火烧雨淋, 甚至被供入香堂, 都非是意外。 都是某种可能演化出的‘必然结果’。 此与活人不同, 活人生来即与其他活人交集,与天地交集,既有交集,就有意外。 是以, 我以为, 克制晦诡的关键,便在于如何将生转为‘死’? 如何灭却因果,却又偏偏具备命格真灵,如此异物进入晦诡鬼蜮之中,会引致晦诡不断与之相持,如不能彻底磨灭这个与它的杀人规律相悖的‘异物’,它将永远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