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God Bless the C H I L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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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傍晚,夕阳收走了全部余晖,衬得教堂幽暗而阴冷。神父从楼梯踱步走下,在她面前坐好,开口讲的第一句话是: “在我们的这次谈话开始之前,我想问,Dr.Tanch和你说了些什么?” Leah思忖该不该将那故事转述给他,讲完那句医生就把她推出去了,之前的礼貌呢?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她答,“他让我考虑找些别的素材。” 这个答案令神父感到好笑。他咳嗽几下以掩饰笑声,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正色道,“你一定仍有许多困惑等待解答,仁慈的天主已给予我昭示,今晚我们就能揭开全部真相。” 那真是再好不过,她险些喊出这句话。她在旅馆窝了三天,伴随着一屋子的纸团和磨秃的铅笔,眼看再没有得到些决定性消息的希望,正在打包行李的时候,老板娘来敲门,递上神父的邀约。 “You can help yourself but don,t take too much……我是说太好了,幸得您还记着我。” 足以媲美Holiday的歌声,她也足足听了三天——清早把她吵醒,到夜深仍不止歇,满脑袋都是耳虫在爬,下楼反映也只会得到绝不超过一刻的间歇,老板娘声称这是对苦主的祝福,是眼下她们唯一能做的事,要多么冷血才会冠上扰民的罪名。 “我怎能让你错过这最关键的一刻?如你所见这一系列的事情给镇子带来不安,连特地派来为我们解忧的修士朋友都不幸中了招。”Canbeen扶正眼镜,“我们先从一切的开始说起,大家之所以不愿告诉你任何,實屬出于无奈,之前就有传闻,Shaw……是他母亲和兄弟luanlun生出来的。” Leah瞪大双眼。 “未经证实的说法只可当作谣言。但实际发生的是,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那位对外身份是舅舅的人只得心不在焉地照看他,他能活下来实属万幸。镇子上没多少孩子乐意和这个边缘人玩,而且他的行动不太灵活,是否遭到欺凌得看他们当天心情如何。” 唯一一个没有种出花朵的孩子? “感谢天主,他还是保持着一颗金子般的心。我们看他可怜,也经常让他来教堂帮忙干些活,避开那些不怀好意。” 绝不是寥寥数语能概括的恶劣行径,那谣言赋予它们正当性……火灾又是怎么回事? Leah没意识到自己将这句话开口问了出来。 “之后赶来的消防员并没有发现人为纵火的痕迹,认定属于意外,我们得到了一笔火险赔偿金,这才建立了这座教堂。Shaw这孩子虽毛手毛脚,可绝无破坏任何东西的意愿。” “所以,圣痕给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避难所……” 她猜测道。 摘下眼镜的神父停止朝镜片上哈气的动作,想起来什么似的,歪头望着她。 “对,这也是我叫你过来的理由,那天之后我找了许久,怎么也找不到它……” 涣散的目光落在Leah带来的挎包上。 那时乱作一团,没人顾得上追究从墙上脱落的它身在何处。Leah当时不知让谁绊了个跟头,好不容易才站稳又要跌倒,发觉自己的脚好像让谁踩到,她刚想推开前面的人,低头一看,十字架来到了她的鞋边。 她直觉那是个关键证物,赶忙蹲下将它装进包里。回到旅馆来回转悠着瞧了半天,除了已经变形的钉子外毫无异常之处。钉子扭曲,布满铁锈,蹭得满手都是,她将它丢到纸上,觉得像拿到条干瘪的虫尸,身上的花纹在死后皲裂,生命力由此挣脱束缚。 “这个圣物陪伴了两所教堂,所以值得我们的挂念。谢谢这些天的妥善保管,也该将它物归原主了吧?” 鼻梁上凹下去两个坑的神父直视着她,他现在不需要那副酒瓶底了,眼神牢牢将她钉在原地。 “我……很抱歉没及时归还。” 一种被抓了现行的别扭。她低头拉开拉链,手腕突然被一把钳住,她抬头,愕然看到另一张口呼吸症状严重的脸。 Rachel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距离她仅有几英寸的地方,一条腿跪在长椅上,弯腰抓着她。 “嘿,我不是小偷,也正在还你们……” “这算不算是它选择了她?” Rachel对退到身后的Canbeen问道。 比起听到答话Leah更想挣脱这只糙手,但越挣扎胳膊越接近脱臼的趋势,尖利的指甲嵌入皮肤,令她痛得想吐,而不为她力气所动的Rachel另一只手将挎包带勾了过来,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摔在地上,倒扣的笔记本一角,赫然露出十架的一端。 “也许吧。”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But God bless the child that,s got his own…that,s got his own…that,s got his own…” 为什么如卡带般唱着这句,单调往复令人窒息,在憋死前,Hern成功从床上睁开眼睛。 大喘着气起身,消毒水味灌满鼻腔,呛得干呕好几下,算是适应了这刺鼻的气味。 我这是在哪,一张吱呀作响的病床上?床头柜放着杯水,像是在等待口干舌燥的他将它一饮而尽。他照做了,下一秒全吐了出来。 不该对这的东西抱什么期待,这是给人喝的吗,又咸又腥……等等,腥味?他再次尝了一口,是生理盐水没错,那刚才的腥味,是附着于杯壁的? 甚至自己身上也满是这味道,Hern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和来时的装扮已没有半点关系,粗布衫上布满顺流而下的条纹,常见于出院无望的病人。 他们把我当成精神病吗! Hern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脚下突然一个打滑,向后撞到床沿跌坐在地。脚底触感冰凉,刚拖过的地板还未干? 他刚想将手掌撑在旁边的地上坐起身,却看到正要摁上的地方躺着一个凝结成可疑形状的红印,看起来像人的足迹,怎么只有一只?难道自己刚才踩上的是另一只? 再往前看,这回看清了,不远处又有一只,它和其他的悉数隐在窗外投射的光形成的阴影下,一直延伸到门外…… 这下腥味也有了答案,什么人踏着血迹,从门外走进来,在他的床前站定…… 能汇聚这般浓烈腥味,需要多少血? 他感到太阳xue刺痛无比,晕倒前的记忆潮水般涌上脑海。吃力地扶着床沿起身,跟着这些越来越深的血印向前行进,穿过走廊,下到楼梯,在拐角处停下。 他无法再向前挪动半步了,在看到那个东西之后。 像是急匆匆下楼时不小心落下的物件,就那样躺在最后一阶上。干涸的血迹在断裂处结成痂,遮不住里面森然白骨。人在濒死時都想带走些什么,它也是一样,指头骨节蜷曲几近变形,只握住了掌心绽放的窟窿。 一只五指不细也不长的残掌。 还能属于谁,还会属于谁?少了一只手的身体会是如何? Hern张口,做了个深呼吸,就像之前他们建议的那样,却吸入满腔血味。他再次张口,想把这个味道驱逐出自己体内。 呼出的气息变成了尖叫。 他抓着头发,一下一下惨叫着,罔顾喉咙干到下一秒就要冒出火的事实。再响的惨叫也无法让那残肢回到主人的身上,倒是让声音逐渐嘶哑,上气不接下气。 他掏空嗓子,只剩几声咳嗽和哀鸣。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听得到,有个人来了,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僵直的脖子缓慢地扭过去,那个身影的膝盖以上全融为了阴影的一部分,要不是垂在双腿旁的那柄长斧闪着寒光,鲜红还顺着斧柄往下滴的话—— “你,”Hern的嘴上下打颤,“是你杀了他?” 那人声音沉静,”If you say so.” “为什么?”问出这个词的修士突然想笑,和疯子要什么理由? “硬要说的话,就是你的梦话太烦人。” “我说了什么?” 神情仍无法看清,他只能听到对方叹了口气,“你就在不停重复,‘手腕而非手心’。” 所以这是什么排除错误选项的方法?你转而报复他,和之前的袒护截然相反?你不是医生吗,你的职责允许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到底……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到底要先问哪个? 又有另一种味道直窜鼻子,这次是什么? 在他试图厘清思路的时候,乡村医生脸上的黑暗褪去了一点,似是一张渐渐揭开的面纱,一只瞳孔显现在光斑下,修士得以看清他从眼角射出的目光,炽热又令人胆寒,伴随着愈发浓郁的焦味和黑烟,从天花板渗下。 这疯子在楼上放了把火?! “修士,我从来没有妄称过任何。” 拖在地上的斧子向Hern靠近。 “你别过来。” Hern听到惊惧从自己的咽喉中溢出。 充耳不闻的鞋底擦过地板,“可为何事情仍然落入这般田地?” “我说了别过来!” 如同一个播放键,他的脑袋被蛮横地摁下,Holiday慵懒的唱腔唱到了: Mama mayhem Papa mayh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