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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庆好大一笔银子,一面又从潘金莲这边盘剥了些针头线脑饭食的去……委实可恶!那可都是她爹的辛苦钱! 迎儿咬咬牙,刚在心内“老虔婆”“老猪狗”“不得好死”的骂了几句,太阳xue就开始针扎的痛起来。 只得收了那暗戳戳骂人的话。 老天爷待她何其不公,连仅有的能让她躲着骂人的机会都没了,是要将她憋屈死吗? 脑回路清奇的武迎儿,只想得到暗戳戳骂人一招,却不知这世上,表达不满的方式多了去了,激烈些不怕死的可摩拳擦掌,以rou相搏干一架,胆子大些嘴巴厉害的可唇枪舌战争锋相对……她横竖只敢憋心里腹诽。 真是可怜!可叹!谁叫她又怕死,口舌又笨? 家去后,一家人也高兴不起来,还是没钱给憋屈的。 武大郎见金莲自进门就不说话,只得小心翼翼试探着问:“咱们……咱们家里现有多少钱?” 金莲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有多少钱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你自个儿不清楚?” 武大微微翕动着外翻的嘴唇,讪讪的住了嘴。 迎儿倒是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家里是有银子的,上辈子都一分不落凑出来了。 果然,潘金莲骂过人后,气顺了两分,从怀里掏出个丝绸的钱袋子来,一把甩在武大怀里。 武大郎忙讪讪的接住,笨手笨脚打开,倒出来手巴心里头一数,居然还有二十五两多……这算是他半生人的积蓄了。 迎儿心痛不已,她爹勤勤恳恳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挣了这二十五两银子,而王婆那老猪狗,光从中牵线搭桥得的就不止这数!上天何其不公,这世道,果然是只让老实人没活路的! “那……那这……也不够啊……” “呸!死东西!不够的自己借去,管你卖心肝脾肺肾,就是将命卖咯,也得筹够银子来!”说罢转身回房,倒头睡那铺上,估计她自个儿也着急,余氏说到做到,明日就要来撵人了,她少不了还得挨顿打! 不行,她得躲躲去。 于是,觉也不睡了,潘金莲起身,净面擦脸,描眉画眼,涂脂抹粉,折腾一通,眼见着日头西斜了,颠颠着小脚,回娘家去了。 要说她娘家,潘姥姥,那也是个够说三日三夜的人物了。 潘家原是南门外的裁缝,潘姥爷做得一手量体裁衣、缝缝补补的好活计,攒钱顶了间铺面过活,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而潘金莲正是潘裁缝六闺女,小名六姐儿,前头五个jiejie分别叫荣莲、华莲、富莲、贵莲、金莲,起“荣华富贵,金玉满堂”之意。 不巧,五姐儿月子里头就没了,于是六姐儿出生就顶了“金”字,从“潘玉莲”成了“潘金莲”。外加从小缠脚,缠出一对娇娇金莲来,倒是愈发称了“金莲”这名儿。 九岁上头,潘姥爷病死了,前头几个jiejie成了“泼出去的水”,潘姥姥度日艰难,就将金莲卖给了远近闻名的教坊司师傅王昭宣,教她吹拉弹唱十八般功夫。 到了十五岁上,王昭宣也死了,潘姥姥将她赎出来,鲜嫩嫩的大闺女,可不就是会走路的摇钱树,又收了三十两将她卖与张家。 故要说母女情分,潘金莲与潘姥姥是没有的,只人都一样,在共同的利益面前,二人居然前所未有的统一战/线了,母女俩叨叨一晚上,翌日家去,就给了迎儿一个晴天大霹雳。 “啥?卖了迎儿?”这是武大郎难以置信的声音。 迎儿在外间听得心头直跳,愈发蹑手蹑脚,将耳朵贴到了隔板上。 “不可不可,咱们再想想法子就是了,孩子不能卖。”武大难得反对潘金莲时不结巴了。 “想法子想法子,想你个鬼!待会儿老虔婆就要来撵人了,你不卖她,拿什么典屋子?”金莲停了一瞬又道:“她个黄毛丫头,活计不做,吃起米粮来似饿鬼投胎,你要如何养得住?还想不想养儿子了?!” 迎儿屏住呼吸。 这毒妇倒是会打七寸,一提儿子,她爹就犹豫了。 片刻后,武大还是艰难的摇了摇头:“孩子不能卖,她娘……我对不住她娘,她咽气前答应好了的,会将孩子好生拉扯大。” 金莲恨铁不成钢的捶了他胸口一拳,正好打在被张家人踢中的心窝处,武大痛“嘶”一声。 迎儿在外间未听到,只听她爹说不卖她,松了口气。她若卖身为奴了,还怎么报仇? “个孬汉子,你说吧,不卖她,哪来的钱典屋?没屋住,明日就得露宿街头了,俺这是倒了什么霉……”又循环回到了她对命运不公的控诉。 迎儿甩甩脑袋,仔细回想上辈子,她爹到底是哪里凑来的银子,但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上辈子的她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只想着如何讨好继母,待她哪日心情好了赏她朵绢花戴戴,只想着趁她不在家,悄悄在她胭脂盒子上摸一把,或是打开闻闻……对于这些关系着父女俩命运走向的大事,居然丝毫也不上心。 “不如……不如,俺出去借吧?”武大忍着心口疼痛道。 “借?找哪个借去?莫说你赤条条光棍汉子,没个三亲六戚,就是有兄弟姊妹,恁大笔银子,哪个又会借与你?”金莲说的是实话,他家这小本营生,哪日做不下去就歇业了,没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借账的就是要了他命,也是血本无归了。 更遑论他还不是清河土生土长的,从阳谷县奔这头来了,日后背了一身的债,拍拍屁股走人了,又找哪个讨去? 迎儿却精神一振,对啊,亲戚。 她险些忘了,除了她,她爹在这世上还有另一个血亲——二叔武松! 第10章 命根 什么叫南辕北辙,天差地别?外头的迎儿想到了二叔武松,里头的武大郎却想到了西门庆。 “俺前几日在街上,听闻县里西门大官人,就是生药铺子开在县前大街上那位,放印子钱比旁人要便宜半分的利,不如……” 那印子钱可是利滚利的无底洞啊!迎儿恨不得冲进去,让她爹清醒清醒,这可不是借多少还多少的事儿。 今日借了十两,下个月就得还十二两;没恁多还的,好啊,先欠着,利滚利,下下个月翻倍还;更还不上了,没事,那就再再再下个月还……反正你就是还不上,他们有的是法子逼你。 上辈子的武迎儿深受其害。 或者说,她在阳谷县的婆家深受其害。 当时姚二叔帮她寻的人家,本也差不到哪儿去,奈何那小叔子闲游浪~荡,惹是生非,后来甚至还借了人家五十两的印子钱,进了赌场自个儿输个精光,只差裤衩子也输了去……当然,那连本带利的二百来两他也还不上了。 最后求到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