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都可以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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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在精心编排一个又一个谎言。 回学校之后,沈琰又把头发理成了寸头,边结账的时候,边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 周放说他和沈昭余越来越像,婴儿肥褪去后,下巴更尖了,有棱有角的,尤其眉眼好看。他说沈琰的眼睛和沈昭余看起来像是同一个人。 沈琰说他是不是想沈昭余了。 周放笑着否认,但看起来像是在撒谎。没关系,人总是要撒一点谎。 期末计算机系特忙,沈琰几乎没时间想七想八。谈易主动联系过他一次,电话打过来,还是沈琰先开的口,他问她的伤口好了吗。 她说差不多了。 沈琰问,那考虑的事情,想的怎么样了。 “再想想。”谈易总是这样说。 沈琰已经习惯了,所以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反而开心了,这就证明着他们能一直纠缠下去,多好。 他有的是时间。 然后京华开始下雪了,尤其在圣诞节那阵,雪挺大的。这几年国内已经不流行过圣诞节,很多节都变成了情人节。 那天,沈琰刚考完离散数学。从教室里面出来,路过南门,正好碰见从旁边实验室里出来的周放,他骑自行车,单手捧着一束玫瑰花,沈琰皱眉,“你有病?人家情侣过节你个单身狗买花。” 周放把花扔给他,“门口老奶奶卖的,还剩下一束,我买了叫她早点回家。”他看了一眼沈琰脖子上的围巾,像是想起什么,“你哥的?” “我的。”沈琰接过花,叶子落了几瓣,刚好在雪地上,红白星星点点,有点漂亮。 “像是谈默送他那条。”他嘟囔着,然后没再说话。 风大,沈琰也没听清。然后电话就打了进来,他按下接听键,冲周放挥挥手,然后那人骑着车识趣地走了。 “喂。”沈琰把耳朵贴近听筒,怕漏下一点儿通话内容。 谈易那头风声也不小,“在哪儿呢?” “学校呢。”沈琰摆弄着手上的花,脚步顿住。 “自己?”谈易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沈琰瞧见跑得没影的那人,闷闷道:“嗯,自己。”她像是有话跟他说,他试探地问,“有事儿找我?” “没事儿。” “哦,那节日快乐。”瞥见路过的人拿着平安果,沈琰随便扯了个话题。 “节日快乐。” 两人通话就结束了。 不是吧,就这。沈琰还是不相信这人突然打电话给他却没事儿和自己说,她就不是这样的性格。 他又把电话拨了过去,响了几声,那头接了,沈琰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大概那时候真的有某种力量牵引着沈琰,让他回头看。 他眼眶忽然一下红了。于是看见那人单手拿着烟,靠在不远处的车前,扣着鸭舌帽,耳朵冻得通红,她像是意外他的忽然回头。 大概过了很久,或许没多少时间。 沈琰冲过去抱了她。路上行人和游客往这边看,他把花丢在车上,用手帮她暖耳朵,声音几乎哽咽,但他仍然听见,那人在他耳边说:“节日快乐,沈琰。” “我来这边办点事儿,刚好路过。”她说。 沈琰听见她的声音,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他知道谈易是骗自己,哪有什么顺路,她是特意来的,这人别扭极了。 爱和想念都别扭。 她身上烟味很重,不知道站在这儿抽了多久的烟。 “还好京华没零下三十度,不然你感冒了我可不负责。”沈琰笑着说,又不禁吐槽。 谈易指了指自己身上,“有热贴。” 沈琰才注意到她身后的车牌。 京D88633。 “你怎么连京华的牌照都有?”谈易听后摇了摇头,把车钥匙丢给他,“谈默的车,估计那时候用来载你哥的。” 她说冷,赶紧上车,然后两人在车里坐着。 不过也就两个月没见。沈琰看她,动也不动,直到旁边人忽然说了一句,“这儿停车收费。” ? “不早说。”沈琰摆弄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她那车怎么开。 他把车开走了,却不知道要去哪儿,于是忍不住问着,“你酒店在哪儿?”本来是随便找个地方去,但这话说出来,就立马变了味道。 谈易唇间还含着烟,估计是觉得好笑,没忍住,噗嗤一声,“这么饥渴?” 她没被烟呛着,沈琰却猛咳嗽了几下,见鬼似的回头,“谈易!”他脸上一红,暗暗骂着自己傻逼,这么会问出这种话。 谈易瞥了一眼车座后排的玫瑰花,“相好儿送的?” “得,一傻子的给的。”沈琰跟她说实话,“叫周放,认识沈昭余,当年还暗恋他,结果被你哥给截胡了。” “现在暗恋你了?”谈易叼着烟,意味不明。 沈琰看着导航,生怕开错路给她分儿扣没了。一边感叹她脑洞大一边忍不住问道:“谈易,你是不是吃醋了?” “放屁。”谈易看窗外,估计是不想理他。 “切。” 酒店不远,但雪天路滑,赶上过节,外面人也多,耗费了将近半个小时。 谈易定的房间在顶楼,落地窗。沈琰站在窗户边儿看了一眼,赶紧把眼镜摘了,就听见身后的人说:“你恐高啊。” “那你还去渝城大厦。” 谈易抱着双手靠在镜子前,忍不住调侃。 “那是因为我想你了。”沈琰说。 她没再说话。 外面雪下得大。 谈易在接电话,估计是单位那边有事儿。她坐着,沈琰就靠在她肩膀上,他盯着她的脸看,感叹着这人这么都不会变。好像自己刚见她的时候,这人就长这样了。 连自己都变了不少。 会不会很多年后,她还是这模样。 谈易衣服上喷了香水,也没盖住她身上的烟味儿。沈琰总觉得她这人活得太不健康,整天熬夜,还抽烟。他算着时间,打算着自己怎么也要死在谈易的前面。 不然她自己呆着多无聊,外一人家都图她的钱,不在乎她死活可怎么办。 谈易挂断电话。 然后两人在房间接吻。他闭上眼睛,听着她的呼吸声,平息自己乱掉的心跳。大概过了很久,他们又zuoai。 沈琰总觉得自己特俗气,他觉得只有zuoai的时候,谈易才对他用情最深。 所以他喜欢和她做。 大概她也喜欢,因为这人随身带假几把。 没几下沈琰就被弄得浑身发酸,他被谈易抱着干,眼泪都被她顶出来。这人就像是永远不够,体力好得很,一边弄他一边和他接吻。 他动情的时候后面不用润滑自己就出水。 泛滥的不成样子。 大概也只有谈易喜欢他这样。沈琰颤抖地射出jingye,他仰起头喘息,额头上渗出汗,连呼吸都灼热。如果人只有在自己身体和情感动情时的印象才最深刻,那么他无论在那一方面,记着的都是谈易。 梦里的,现实的,身体的,精神的。 自己和她交合。 也许那时候的谈易最爱自己,沈琰想。但他每时每刻都最爱她。 他中了名为谈易的毒,她是自己的解药。 他将自己困在其中,她是自己的囚牢。 外面的雪一直下,沈琰对谈易的爱却永远不会停歇。 沈琰双腿叉开,被她顶的浑身发颤,他觉得不够,后面自己坐上来动,感受她的双手覆上他的上半身,一寸寸向上,轻轻揉着他胸前打圈。 他忍不住颤栗。 她的吻如同盛开的玫瑰花瓣,散落在洁白的雪中。耳边响起一场交响,似乎是一场盛大的仪式,他们在其中相爱。 谁也逃不开。 沈琰跪下来给她口,谈易按着他的脑袋,忍不住闷哼出声。他抬起头对上她那双含情的眼,两人最后紧紧深拥,他攥着她的手指顶向自己后面的xue口。 “沈琰。”谈易咬着他的耳垂,颤抖呼吸,喊着他的名字。 名字在zuoai的时候是最强的催化剂,至少沈琰是这么觉得,每次谈易叫他的名字都性感的不行。 他射了。 两人肌肤相贴。 谈易吻上他的唇,“傻子。”她说。 “嗯,傻子。”沈琰闭上眼睛,笑着应。 “圣诞节快乐,沈琰。”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然后不知道谁说了句想放烟花。于是,沈琰在今年做过最疯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凌晨跟谈易出去买烟花,两人沿着街一直走,商铺大多都关了,开着的几家也都不再售卖烟花爆竹。 最后终于在不知道哪里的偏僻区的街道买到了一把仙女棒。 谈易用打火机点着,递给沈琰,“别烧着自己,小心点儿。”她偏过头,望了望四周,“这会儿正好没人抓,赶紧。” 手里的仙女棒噼里啪啦响,沈琰透过那光看见她笑了。 “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谈易摇摇头,她剁了剁脚,在角落用手挡着点了支烟,然后靠在车上看沈琰在那儿跟个傻子似的玩儿烟花棒。 “我小时候没玩儿过嘛。”沈琰嗔怪着。 谈易点头应和着,不知道想起什么,扣了扣身上的外衣,“以前我家可多烟花了,都是谈言海那些朋友送的。” “谈言海?”沈琰没听过她说过。 “我爸。”谈易眯起眼睛,透过火光看向他,然后低下头,“我哥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知道沈昭余和谈默当时为什么分手吗?”谈易掐灭烟,丢进垃圾桶,“谈言海无法接受自己儿子性取向是男的,去找了他。” “然后两人就分了。” “那段日子他把自己儿子关着,连我都找不着他。后来我哥回来了,就开始不怎么正常了。” 谈易轻轻叹了口气,攥起沈琰的手腕。 沈琰心里咯噔一下。 刚想问什么,她的指尖在他掌心上挠了挠,“冷不?” “不冷。”沈琰搓了搓手,他忽然想起什么,不禁道:“谈易。” “嗯?”她眼眶泛着红。 沈琰望见了,没有继续问下去,天上落雪了。 那雪像是在掩盖一场爱恨。 “没有谁对不起谁,沈昭余从没怪过他。”他说。 “也一直爱着他。” 沈琰最后说,“谈易,我和我哥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