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接吻)
大二的夏季暑假,郴城格外地炎热,长沙财大的同学陆陆续续开卷,实习的实习,旅游的旅游. 舒嘉宁自七月七日放假以来回家,没什么计划,暑假工也已被高考完的“傻孩子”们抢光,大学摆烂了两年的她也不觉得自己大二的水平能胜任什么实习,于是无所事事地开启了这个暑假. “又出去玩啦?”和平街的老太太坐在街道口问她. 下午五点,仍然有强烈的紫外线,火辣辣地烧的皮肤疼,舒嘉宁不同于其他人,她患有系统性红斑狼疮,皮肤敏感,遇太阳光则易泛红,需要格外注意遮挡紫外线,即使偶尔不那么阳光刺眼的天气,也需要撑太阳伞戴太阳帽,以及袖套,全副武装. “是啊,出去走走.”舒嘉宁愉悦地回答,脚步快得仿佛踏着风.不知为什么,她今天很开心. 这条街邻里都是九十年代初一起建房子的家庭,几十年来,彼此早就熟悉了各家各户,从很小上学时开始,出入这条街的时候,她就会收到各方面的笑容和注视礼,需要一一打招呼. 摆烂开始的前几天,就受到了来自老父母亲的嫌弃,舒家有两姐妹,舒嘉媛作为她jiejie,向来是懂事贤惠的代表人物,这条街老太太圈子里出了名的相亲介绍第一选择,jiejie是小学老师,寒暑假带薪休假,工资不高但足够稳定,读的是免费师范生,没有多花家里什么钱,相对于她这个疾病、上学,玩乐各方面都要烧钱,且没有赚钱自觉的meimei来说,分分钟是降维打击. 远离“对比”的方式是出来“溜街”,以往溜街的陪伴人物是闺蜜许珊,家里离得近,性格同样奇葩贪玩,然而今天有位不速之客相约,舒嘉宁内心忐忑不安,但仍怀着隐隐的期待,奔赴老地方——北南公园. 或许是温度太高,或许是心脏跳得太快,舒嘉宁紧张过度,额头已布满了细密的汗. 一路出了和平街,过建设银行,走向解放路尽头的北湖公园. 看见一人站在天桥那等她. 舒嘉宁讨厌过天桥,讨厌上楼梯类的运动模式,尤其是穿裙子的时候,要走上那窄窄的楼梯,属实是很不方便.更别提桥上更加毒辣的太阳光. 但是今天,她好像没那么讨厌天桥了,走上去的每一步,都好像有糖浆包裹心脏. 高澍站在远处,笑着俯视她. 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他颀长挺拔的身上,他皮肤白,周身宛若镀上一层光辉,耀眼又瞩目。俊秀眉眼间惯有的倦淡,不说话时带着有几分矜傲。 舒嘉宁不由自主地小跑过去,太阳伞在手中不稳,微微摇晃. 桥下车流不息,商业步行街已陆陆续续人流涌动. 桥上人却还很少. “来了.”高澍面对着她、插兜站在原地,闲散地开口. 舒嘉宁生呼口气,“嗯.我没有迟吧.” “没有.”高澍比她高了一大截,舒嘉宁需要抬起头,撑高了太阳伞,才能看见他说话. 他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有些沉,像是提琴一般低醇的音质,磁性悦耳。 高澍的气质在这个小城市里格外出众,舒嘉宁忍不住多撇了他两眼,他面部折叠度很高,眼眶深邃,鼻梁高挺,好看的眸子沾点琥珀色,浓密的睫毛遮挡下,仍有几分淡漠。令人能想到高山上,春风劲吹的野草。 “去散步吧?”他说. “好”舒嘉宁和他一起走下天桥的另一端. 伞太大,遮挡视线,导致舒嘉宁不可避免地与高澍隔了一大段距离,红斑狼疮不能晒久了阳光,但想了想,她还是收回了伞. “怎么收伞了?”高澍微微低下头问. 舒嘉宁抓紧了伞柄,“没事,反正也不是很晒.” 微微横向走近了一步,希望他没看出自己的什么小心思. 身旁的女孩子总有种过度的紧张感,高澍感受到了她的拘束,时不时望她一下. 她身着白色的连衣裙,披散着头发,乖乖女的装扮. 太阳帽被取下来,额发细腻地黏在额角,没有化妆,皮肤白到透明,没有血色,是冰冷的白,看着像是接近不健康的状态. 瞳孔在与他对视时总是移开,像遇见猎手的小鹿. 他有这么可怕吗?高澍有些纳闷,也有些奇怪. 至少,他以前遇见的女孩,要么火辣朋克风,主动地贴上来,要么与他相谈甚欢,无意间制造肢体接触,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发展到下一步. 舒嘉宁不算是他遇到过的最漂亮的,也不算是主动的,但是她气质最特别,是他从没见过的. 很乖巧,很紧张,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最纯洁的猎物. 他没试过这种女孩子,连约会的地址都选在公园. 人向来容易对没尝试过的东西感到好奇. “你怎么会来到郴城,不是一直都住在北京吗?”紧张的小鹿问话了犹豫片刻,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高澍答:“外公外婆住在这,我有时候放假会回来看他们.” “奥…..这样啊……”话音截止,一个话题又尴尬地结束,无言. 舒嘉宁鲜少和男生接触,唯一有过亲密关系的前任也在一年前的大一时期逐渐被淡忘,如今有些不适的尴尬,显然她也知道,她无法做到如面前这个男生一样随从自在. 还好交流了几句,紧张感已经少了许多. 散步间,已经很快地走到了北南公园里面. 绿树丛荫,视线在光影里飘散,湖里发着亮荡漾,不经意间,舒嘉宁被蚊子咬了好几口,小腿痒极了. 公园里下午没什么人,晚上才是悠闲散步者聚集的时间. 二人在喷泉旁的小亭子停留,绿意的清新味散去了一些热意. 舒嘉宁被晒得脸颊泛红,像喝醉酒之后的红晕. 她拘束地坐着,双肩挺直,有一旁散发着严重荷尔蒙气息的少年在,自己完全放松不下来. “要接吻吗?”高澍在她思绪飘渺间突然问. “什……什么?!”舒嘉宁恍惚以为自己听错,瞪大了双眼. 清新的绿色空气浸透心肺,舒嘉宁偏头闻到了橙味的皂荚香,来自高澍,刚疏散的热意因为他身体的靠近重新变得火热起来. 舒嘉宁和他对视,试图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 这时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腿间的痒意似乎都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