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欢乐的人也能带来欢乐的气氛,这是许珊独有的能力.舒嘉宁的心情由阴转晴,高澍的神情依旧冷淡,但眉眼显然舒畅几分. 大雨淋漓,三人来到山脚,成群的大学生被堵在屋檐下,前方探路的人返回,社牛地告诉大家雨太大售票处封路了. 许珊懊恼说:“这可怎么办?要不继续等吧……” 舒嘉宁趁机试探道:“要不我们回酒店算了.” “可是酒店时间是明天……” 舒嘉宁打开手机看时间,半夜十一点.翻了下山周围的酒店,价格昂贵地离谱. 许珊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坚持要爬:“来都来了,不管,一定要爬,等雨停.” 高澍赞同,“那就坐一会吧.” 舒嘉宁跟着,向来做什么事她都是跟着做,多想一下都嫌麻烦和累. 表情也懒洋洋的,一起坐下时,高澍一大片阴影洒下来,遮住旁边微弱的灯光. 许珊眼神示意舒嘉宁站起来和她换个位置,她要和高澍坐,舒嘉宁摇摇头,此刻实在不想再挪动. 大学生陆陆续续冒着雨也要在武功山大门前拍照打卡,时不时有爽朗的笑声传来. 对比起来,她简直懒到极致,弓着背,撑着登山杆坐着,表情要多愁容有多愁容,瘦弱又无力的感觉,与其他肆意横行的登山者迥然不同. 高澍起了疑惑,问:“这么不想爬山?” 少有地和她对话,舒嘉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说:“对,太累了.” 高澍更加不解:“那为什么要来?” 舒嘉宁指了指去前面售卖机买饮料的许珊,“呐,她拖我来的.” 高澍觉得这两人有种奇妙的氛围,一眼可看出来是很熟悉的朋友,许珊走过来,递给二人一人一瓶脉动,正好听见高澍说:“你们感情很好.” 至少在他的圈子里,没有如此融洽的朋友,更多的是暗流涌动的暗暗较劲.他有些由衷地羡慕. “那当然,我们小学就认识了.”许珊喝了一口汽水说. “是啊.”舒嘉宁淡淡附和,心里却在说,是吗? 亭外大雨更加猛烈,撞碎的雨声敲打在她心中,一寸寸撕裂隐藏的土地. 面对许珊兴致盎然的单纯劲,舒嘉宁撇开视线. 高澍注意到了她的不自然,觉得二人关系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自上车被许珊搭讪时他就暗自审视这两个女孩子,身为公子哥,又是这个年龄,总是带着择偶的发展想法去方方面面地看待女孩子.许珊单纯可爱,性格简单,高兴与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像富养无烦恼的女孩子.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 而与此不同的是舒嘉宁,第一眼注意到她的是那不健康的惨白肤色,这人病弱懒散,神色总带着淡淡的忧郁,与人靠近却能感受到她瞬间绷住的紧张,高澍猜想她心思灵敏细腻,没有那么自信,性格早熟,与许珊对话中,几乎都是她妥协为主. 许珊像无数个朝他扑过来的女孩子一样主动,而舒嘉宁,看向他的时候目光里有希冀,却离他刻意远之. 这样目光看向他的女孩生命里也有很多,但是……他没什么印象了. 这种喜欢观察别人猜测别人的坏毛病还是没有改,高澍心里耻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那么自恋. 舒嘉宁感受到高澍高高在上审视的目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莫名有些紧张不适,“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没什么”高澍有些心虚,然而面上还是端着. 舒嘉宁觉得他太装,然而帅是真的,侧脸的线条都能闪瞎她的眼,算有资本装,她暗自评价,低头继续玩手机. 大雨在不经意间停了,有些大学生直接席地而睡,不注意形象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多人已经走在路的前方了. 舒嘉宁昏昏欲睡,脑袋差点倒在高澍肩上,被许珊拖起,“走啦,雨停了.” 眼镜被雨汽打上了雾,舒嘉宁不得已把眼镜取掉,她讨厌下雨天,更讨厌雨停之后那种有些沉闷的空气. 已经过了十二点,刚上了几所台阶,就有些喘不过气,真的要上到顶峰吗?她要撑不住的吧,舒嘉宁欲哭无泪. 许珊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一开始还等着她,然而舒嘉宁的脚步走得太慢,她又太快,二人逐渐拉开了好长的距离. 舒嘉宁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背影,撑着杆子吃力地爬,眼看着身旁一个个人都超过自己. 大学生各自打着灯,照亮了暗沉崎岖的山路,舒嘉宁心中感谢,这使她少了一份劲去拿着手电筒. 高澍也不知去向,这时只有她一个人了.很慢很慢地爬,简直像乌龟,她为自己的比喻笑出声来. 山间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舒嘉宁体力不好,一般宅在家里,鲜少运动,此刻闻着这样的味道,前路又有那么多狭路相逢的同行之人,突然不觉得有多么累了. 行走到一个平地,陆陆续续已经有许多人坐下休息,舒嘉宁本也疲累,但是她怕休息了就更加不想动,许珊已经不知所踪,这个没良心的把她丢在了后头. 继续往前走,连续喘了好几口气,许珊做事的特点是一股劲往前冲,而她舒嘉宁的特点是走走停停,磕磕巴巴也一样能到达终点. 不料同样消失了半小时的另一个人突然从暗处休息的地方走了出来,熟悉的黑色登山服,有些欠揍装腔的高冷表情. “原来你才走到这里.” 舒嘉宁笑笑:“什么意思,在嘲讽我不行吗?” 高澍摆摆手,讲话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省字,舒嘉宁觉得他真正的性格可能与外表有反差,还需要时间才能彻底知晓. “确实很不行,毕竟我等了这么久.” 舒嘉宁平日性子淡泊,少有事情令她大起大落,此刻却不免大惊,这人……这人是什么意思?许珊,许珊去哪里了,居然没有和他一起吗? 面前瘦弱的女孩惊慌无措,嘴唇都压抑着大张,高澍觉得自己太过火,把北京那一套用到了小城姑娘身上,似乎吓到了她. 他伸出手,手指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干净,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纹路。 舒嘉宁不知道她为何那时没戴眼镜也看得那么清楚,记得那么深刻. 没来得及问他这是要做什么,她已经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