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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木余孽

    魔气难掩,这是既定的事实。

    “大师兄,我听闻几个月前那个叫闻人颉的魔放出消息说要和宗门中人合作……樊宗主会不会……”

    萧逢天目色一沉,说话的衡阳宗弟子立马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作为一宗之主的樊宇怎会无法察觉出近身的魔气?再结合数月前闻人颉放出的消息,也不怪有人会怀疑他与魔族有染。

    萧逢天只觉头疼,数月前因为闻人颉的一句话,各宗门东猜西疑,要不是衡阳宗站出来主持大局,众宗门怕是早已中了魔物的离间诡计。如今樊宇疑似与魔物厮混,将早已轻轻放下的一句话重又高高举起。更何况沧月宗与衡阳宗多年交好,此事还会将衡阳宗推上风口浪尖。舌头底下压死人,一人一口议论唾沫也足以淹过衡阳宗门口的石阶。

    “魔物狡诈,此事需由宗主定夺。”萧逢天警告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落在方才开口的那个弟子脸上叮嘱道:“先将樊宗主的尸身交还沧月宗吧,方才的事万不可泄露出去一个字!”

    那弟子低头应了声是。

    萧亚河正了神色,明显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紧跟在萧逢天话后接了一句:“明日就是论武之日了,切记不可引起恐慌。”

    金玉楼当天就解了禁,樊宇之死自然成了金玉楼里茶余饭后的谈资,惹得樊浪行等沧月宗弟子炸了毛,瞪得眼珠子都发红。

    越音从解禁的金玉楼里出来后寻了个酒肆喝酒,她酒量不错,半壶佳酿下肚脸不红心不跳,倒是一双眼尾上吊的漂亮眼睛好似因为酒气被蒙上了雾,带了点微醺的意味。

    她的这副样子看得同桌的闻人颉移不开眼睛,越音仅是瞥了他一眼便知他脑袋里摆了什么龌龊想法。

    “闻人大人怎的这样看我?”越音替他倒了一杯酒,把酒递给他的时候有意无意蹭过他布满恶疤的手背,“想知道樊宇是怎么死的吗?”

    闻人颉缩回手还不忘接过酒杯,明显失了兴趣。“音姑娘是魔君的人,我可不敢碰。”他这话说得违心,一双精明的鼠眼有意无意扫过越音的唇边痣,“姑娘昨夜色诱樊宇,就不怕魔君吃味?”

    “死都死了,主人还会鞭尸不成?”越音轻轻一笑,桌下的一只脚伸到闻人颉的腿间,隔着鞋袜与裤衫踩上他胯间的性器,“闻人大人嘴上说着不敢冒犯,下面倒是硬的诚实。”

    闻人颉脸色一变,赶忙将她的脚拿开。“魔君洞悉万物,你做事别太放肆。当心哪天被魔君逮着了,碎了你这一身细皮嫩rou!”

    他害怕的紧,晋梧隔空扼喉给他留了不小的阴影。越音是晋梧的贴身侍奴,按理说她应该会很听主子的话,可几次的接触下来,从她行事乖张无所顾忌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完全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更别说怕魔君了。

    是个疯子。

    越音把手腕上的竹环转了一圈,显然没有把他的这番话听进去。

    “明日你去一趟沧月宗,在外面晃荡一圈,最好去樊宇书房里转转。”她从酒肆二楼往下望去,正好看见衡阳宗的弟子列队巡查,为首的是今早那个叫萧逢天的衡阳宗首徒。“我看这些道貌岸然的四宗八门也非铁板一块,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就差点让他们离了心,我看这回他们又当如何。”

    闻人颉此刻是个头戴帷帽的书生,掩了魔气,所以也敢跟着越音看向楼下。“姑娘好计谋,沧月宗一旦被认定与魔族有交,衡阳宗定也难逃众口。”他应的爽快,又说:“到时候想杀萧方至岂不是易如反掌。”

    越音却说:“不,我明日就会杀了他。”

    “什么?”闻人颉差点没被酒呛死,“就你现在这身修为,别说杀了萧方至,你连近他身都做不到。

    萧方至不是樊宇!”

    他这话说得不客气却也是实话,樊宇好色成性,能死在越音手里只能说越音侥幸,而作为衡阳宗宗主的萧方至论修为与定力皆在樊宇之上。闻人颉把越音看了又看,要说以樊宇之死来瓦解宗门是徐徐图之,而要在此时冒险杀萧方至就完全没有必要。

    闻人颉一瞬了然。

    “萧方至不是樊宇,音姑娘想死可别带上我魔族。”闻人颉怪异的笑声在喉咙里咕哝了一下,“知道姑娘复仇心切,可萧方至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神木余孽。音姑娘就不怕暴露身份落得个心血尽失的下场?”

    “不试一试怎会知道结果。”她把这话说得轻巧,“不必那样看我,左右不过一死。”越音饮尽杯中酒,朝他说:“那你替一个将死之人结一下酒钱吧。”

    闻人颉万没想到这女人竟是真的藏了必死的决心,一时愕然无言。

    执念太深,人与魔又有何异?

    越音似有所感的望向街边老槐树上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手指不经意抚过腕上的竹环。良久越音才移开眼,兀自嗤笑了一声。

    这一回怕是要触及晋梧的底线了。

    她下楼正迎上领队巡查的萧逢天,她本无心情与他正面相交,却听与她仅有一面之缘的萧逢天喊住了她。

    “越音姑娘?”萧逢天说:“没想到又见面了。”

    “萧……萧公子?”越音佯装回想了一番,“好巧又遇见了。”

    萧逢天闻到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酒味,笑道:“不想越姑娘会喜欢喝酒,闻起来像是这家招牌的梨花酿。”

    “第一次来牧阳城当然要好好尝一尝各家的招牌了,没想到萧公子竟也懂酒。”越音黛眉轻挑,唇角微勾。见萧逢天不自在的移开眼睛,她快速捕捉到了男人红透了的耳根。

    萧逢天快速舔过自己发干的嘴唇,意识到身后还有一队宗门弟子,赶紧正色道:“在下还有巡查事务,那明日论武大会见。”走前还不忘叮嘱她:“外头风大,姑娘不要站在风口,当心受了凉。”

    “明日见,那等论武大会结束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同萧公子一起品酒?”越音抬眼朝他问询。因为酒意微醺,她的双颊微红,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点朦胧醉意,看得萧逢天霎时心跳加速。

    “好……好。”萧逢天又舔了下嘴唇:“那……那在下先告辞了。”

    等萧逢天一行人没入街上的人流,越音才收起嘴角的笑意。她向来会利用自己的好皮相,对付这种情窦未开的男人简直易如反掌。

    她又一次与槐树上诡异的乌鸦对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