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比大小 (下)

    宋允易啜飲一口酒，咬了一口夾心餅乾，目光不著痕跡地掃向西裝男。

    時間剛剛好。

    就在荷官洗牌的瞬間，他手腕一翻，酒杯微微傾斜，猝不及防地朝西裝男的袖子方向潑去。

    深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劃出一條詭異的弧線，準確無誤地濺在西裝男的袖口與胸前，大片的深紅暈染開來，沾上了昂貴的西裝面料。

    「……不好意思。」宋允易皺眉放下酒杯，連忙抽出餐巾紙，動作看似慌亂，實則刻意地朝對方湊近一步。

    西裝男的表情瞬間僵住，明顯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意外。

    「……沒事。」他聲音壓低，似乎在壓抑情緒，手不自然地向袖口摸去，想要確認藏牌是否還安然無恙。

    宋允易哪會給他這個機會：「這酒味道濃，沾上不馬上處理可能會留下痕跡，你這西裝應該不便宜吧？要不要趕緊脫下來？」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關切，成功吸引了旁邊其他玩家的目光。

    「是啊，這紅酒一乾就麻煩了。」紅髮女挑眉看著那片濕漉漉的衣襟，戲謔地補了一句：「除非你打算整場都被這酒味包圍？」

    「噢，這可不妙。」眼鏡男推了推鏡框，低笑道，「況且，衣服濕了，手感也會受影響吧？」

    發牌人沒說話，只是淡淡地掃了西裝男一眼，像是在等待他的決定。

    被幾雙眼睛盯著，西裝男的眉頭皺了皺，明顯有些猶豫。

    他的手已經按上了袖口，像是想確認袖內的牌是否還藏得住，可此刻的他沒有足夠的時間。

    如果他堅持不脫，恐怕會引起更大的懷疑。

    這場賭局是有出千的空間，但前提是不能被「其他玩家」當場抓包。

    片刻後，西裝男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做出了決定。

    「……的確很礙事。」他語氣平靜，但指節微微發白，顯然並不甘心。

    他伸手解開西裝外套的鈕扣，動作刻意放慢，但仍避不開宋允易銳利的視線。

    果然。

    當他將西裝脫下時，宋允易的目光迅速捕捉到一瞬間的異樣——

    袖口內側，一張薄薄的撲克牌微微露出了邊角，那是還來不及藏好的痕跡。

    西裝男立刻將衣服搭在椅背上，順勢把那張牌藏好，但宋允易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推測。

    他確實一直在換牌。

    少了這層掩護，接下來的比賽，他還能繼續出千嗎？

    宋允易壓抑住嘴角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重新靠回椅背，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似笑非笑地開口：「好了，意外處理完了，咱們可以繼續了吧？」

    西裝男眼神陰沉地瞥了他一眼，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

    賭局繼續。

    但他知道，這一局，已經開始倒向自己這邊了。

    第三局開始。

    主持人抽出球池中的球，【大】。

    宋允易心情莫名輕鬆起來，他已經成功削弱了西裝男的作弊能力，接下來就看運氣了。

    「這局，50枚金幣。」他率先開口，語氣淡然，往桌子中央推出50枚金幣。

    此話一出，桌上幾人皆是一愣。

    眼鏡男皺眉考量，似乎不願冒險，選擇棄權。

    紅髮女則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宋允易，最後勾唇一笑：「有趣，那我也跟。」

    西裝男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不再能輕易換牌，這讓他的底氣減半。

    但此刻若退縮，無疑會顯得可疑。

    「……跟。」他聲音低沉，壓抑著情緒，推了50枚金幣入池。

    荷官發牌。

    紅髮女抽了方塊K，興奮將牌甩在桌上：「這次該我贏了吧？」

    宋允易默默翻開自己的黑桃K，紅髮女隨即臉上一沉。

    西裝男慢吞吞地，最終開了一張梅花Q。

    宋允易瞥了他一眼，微笑道：「其實運氣還是很不錯的，只是遇到了我。」

    西裝男抿緊嘴角，明顯不甘。

    第三局，宋允易勝。

    第四局。

    主持人抽出的球：【小】。

    這次，宋允易只輕輕推了10枚金幣入池。

    紅髮女看了他一眼，跟注。

    眼鏡男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不行，已經不想加入戰局。

    西裝男的臉色越發陰沉，他沉思片刻，終究還是跟了10枚。

    「開。」

    紅髮女挑眉：「欸，這運氣真好。」她翻開方塊4。

    宋允易翻開——梅花4。

    西裝男緊繃著表情，緩慢翻開自己的牌——黑桃4。

    「……又輸了？」他的聲音透著一絲不確定，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竟然差到這種程度。

    宋允易依舊只是笑，輕描淡寫地收回金幣。

    第五局。

    這局至關重要，目前宋允易跟西裝男平手，各贏兩場。

    主持人從球池中抽出一顆球，上面空無一字。

    全場一靜。

    「這局的大小，由上一局的贏家決定。」主持人的目光落在宋允易身上。

    宋允易輕輕轉動手中的金幣，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比小。」

    紅髮女聽到這個選擇，笑得意味深長：「真有趣。」

    西裝男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荷官發牌。

    宋允易掀開一角——方塊3。

    「……」

    紅髮女翻開——黑桃7。

    西裝男的指尖顫了顫，最終翻開——梅花8。

    宋允易再贏。

    桌上死寂片刻。

    紅髮女率先笑了出來，「偶爾來玩玩新人局，放鬆放鬆也滿好的。還能遇到有趣的人呢的……」她不在意的聳聳肩，接著意有所指的迅速看了眼西裝男，又看回宋允易：「你運氣真是好得過分啊，出千了吧？」

    「沒證據的事別亂說，」宋允易跟著笑了笑，也瞥了眼西裝男，語氣淡淡：「只能說今天的幸運女神站在我這邊。」

    他丟了一枚金幣給西裝男，「抱歉，弄髒你的西裝，這是賠償。」

    西裝男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指節緊握，似乎極力壓抑著怒火，隨後拿起桌面的一枚金幣，最終一言不發地起身離席。

    宋允易沒去看他，只是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翻開最新的一條簡訊。

    【恭喜，贏得漂亮。】

    她在現場？

    他站起身，徽章塞進口袋，還是一圈，沒看見葉伊橙，只是腦子裡全是她的影子。

    他想起她藏著的二十枚徽章，心裡一緊。

    攥緊拳頭，不再去想，轉身回家。

    ──────────────

    宋允易：我有賠他清潔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