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低语
恶魔的低语
“没想到教授竟然会说这种话”我有些赌气地脱下手术衣,“啪”重重地关上了更衣柜。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19:30],“不过我表现的确很差劲。” “好饿,好想冲到居酒屋吃烤鸡串。”今天的最后一台手术应该快要结束了,我被阿卡曼教授从手术室赶了出来。教授在上午10:00左右开始了第一台射频消融术〈注:用于治疗心律失常的一种电生理介入手术,术后大部分患者会痊愈〉。 本以为阿卡曼教授只做一台,结果今天的所有手术都是他做主刀。本以为我这枚小小的实习生只跟一台,结果今天所有的手术都被前辈们哀求着做教授的助手。现在,阿卡曼教授一张嘴,我就知道是在骂我了(挠挠头)。“笨蛋”“狗屎”“白痴”等还有一些我听不懂的名称,合起来完全可以写一本阿卡曼教条。虽说是助手,可我完全是在给手术室的大家添乱。在我努力回忆手术患者信息的同时,还会帮着给教授扩开手术视野,或者被要求扶一下他的金丝镜框,或者准备下一位患者的麻醉,或者帮刚结束手术的患者缝线。我每一次动作开始之前,他都会用他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喂,注意无菌cao作,白痴。” 因为害怕吃午餐后会犯困,我在15分钟的午休时间里喝了一杯黑咖提神。 到下午快六点左右,我额头上汗珠沿着太阳xue汇聚在下巴处,口罩也挡不住它们想要滴下来的架势。“阿卡曼教授,我身上湿透了,有些难受,想换一套手术衣。”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教授的薄唇。 原来教授这么好看,无影灯冷冷地打在教授的脸上,此刻他眉眼紧皱,细长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术屏幕,偶尔会用余光检查我的无菌cao作。金丝眼框架在鼻梁上,非常寸他的脸型,哎不对,是不是因为本来就好看?不带眼镜会不会更俊美。白皙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绕道着导丝。就是有点矮。 “狗屎你脑子全是水吗?发什么呆,你的汗已经滴到你手套上了,把手术衣重新换掉!立刻!”阿卡曼教授伸出脚想踢我的腿,挥到一半顿了顿,又收回去,“算了,换人吧。滚回去给我洗干净。马上叫三笠医生到手术室来。” “阿卡曼教授,您对知樱酱态度好一点嘛,知樱酱平日很努力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惠美小姐有些看不下去了〈注:局部麻醉的患者不会意识丧失,但医生会要求患者尽量保持安静〉,“知樱酱,今天辛苦你了。” “惠美小姐,请您好好休息,保持安静哦。”在一旁的器械护士微笑着,“知樱,赶紧回去休息吧,三笠医生马上就来替你。” “...” 阿卡曼教授看着浑身湿透的我,朝手术室门口摆摆头,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非常感谢大家今天对我的包容和教导,万分感谢!”我兴奋地鞠了躬。 ... ... 居酒屋也就只是想想罢了,今天的手术记录和明天的查房还没有准备,我站在穿衣镜前拍了拍脸,“最后一点工作了,加油!” 我胡乱地将白大褂扣好,熟练挽起头发。现在我的脸肯定超难看吧,毕竟被利威尔教授训得好惨。 “竟然会骂我是狗屎,我也不至于逊到这种地步。好吧,我就是本医院心内科的狗屎实习生。”我迅速撕开一块巧克力,赶紧缓解正在发作的低血糖症状。 早上还挤满了前辈们的办公室,现在只剩下寥寥几台没有关机的电脑,我专心地盯着病历资料,“惠美 安藤,18岁,偶发性心房颤动。” “嗯?小知樱,你回来啦!”莎夏前辈拿着粉色的饭盒站在办公室门口,早上的元气高马尾此时已经变成了披肩长发,也换上了宽大白色的毛衣和碎花长裙,显得前辈非常温和小巧。 “哎?莎夏前辈!您怎么还不回家休息?”看到办公室还有人,阿卡曼教授带给我的阴霾立刻消散不见。 “当然是陪着小知樱加班呀,不准只吃巧克力,快来吃本美少女的友谊便当补充能量。” “前辈...谢谢您”吃在嘴里的玉子烧仿佛是一颗催泪弹,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哎呀小知樱,还有我们在呢,别因为那个性格阴暗的家伙钻牛角尖了,”莎夏前辈温柔地帮我擦干眼泪,认真的看着我,“你是第一个能和他相处超过三个小时的新人。” 老实说,我现在看到阿卡曼教授会有生理上的不适(比如背后发冷),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俊美不能当饭吃”的教诲。哪怕是和他共处三分钟,我都紧张得有些结巴。 莎夏前辈陪着我做完剩下的工作,便要起身离开医院。“啊对了知樱,走之前可以去看看今天手术结束的患者们,检查一下心脏情况。那么,明天见。” [20:50] 玻璃上逐渐挂满了细细的雨丝,偶尔有雨滴滑落到窗台上,安静的办公室里充斥着墙上心电监护仪的运行音和细腻的雨声。 “春雨吗,真好呀,那么离开医院之前再去访视一圈病房吧。”我刚转过护士台,脑子里正想着未来赏樱的画面,“之后去哪个公园野餐...” “喂,看路。”一个娇小的黑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低沉的声音让人汗毛立起。 “哎...哎?”我立即挺起胸口,“阿..阿...阿卡...“这一瞬间的惊吓让我发音非常吃力。 “脑子累坏了吗,小鬼?”阿卡曼教授已经换上了白大衣,银色的听诊器垂挂在白皙的脖子上,发出的银光有些刺眼。他甩了甩头发,从包里摸出一块牛奶糖。 “接住”便转身走向病房。 “阿卡曼教授,您刚结束手术吗,今天真是辛苦您了,谢谢您对我的包容。”我小跑跟上他,“阿卡曼教授,您要去看一圈病房吗,我和您一起!” “下次不能记错病人的信息了,还有...”教授在我前方突然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我忐忑地等着他把话说完,脑子里回想了我是不是又犯什么错误了。 “...今日...はお疲れさまでした(今天辛苦了)”他淡淡地说完后走进了病房。 哎?我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没有的事!阿卡曼教授也辛苦了!”兴冲冲地跟在阿卡曼教授身后。 嘘でしょう,这是心内科魔鬼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