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红鸾星动

    为促平阳城人丁兴旺，身为太守夫人的顾夫人余氏，不仅忧心独女顾云仙的婚事，更将全城红鸾之责系于一身。

    每值春秋佳日，夫人便设百芳之宴，邀集城中显贵子弟、名门闺秀于太守府中相聚。

    正值七夕佳节，秋日的太守府后花园中，金风送爽，红叶满枝，菊香四溢。

    雕栏曲水之畔，少年公子弯弓射箭，箭矢破空之响与诗词吟咏相和；垂花门下，闺中女子挥毫泼墨，素纸上字字如珠，暗含春意。此刻礼教金锁稍弛，罗衫广袖交叠处，恰是月老牵线良辰。

    余氏目光如织，穿梭于人群之中：赵家儿郎箭术高超，正宜匹配将门之女；李家公子诗才惊艳，恰是红袖添香之选。忽闻西南角喧哗声起，原是云峥踏着满地如金落叶而来。忽闻西南角喧哗骤起，原是云峥踏碎满地鎏金落叶而来。

    他玄色锦袍如墨云垂落，腰悬古剑"承影"，步履间暗藏金戈声。云峥虽出将门，偏生眉目似工笔描就，薄唇噙着三分疏离笑意。所经之处，投壶的羽箭失了准头，吟诗的平仄乱了韵脚。有大胆的闺秀借机添茶靠近，绢帕轻掩唇角，金步摇斜挂，风情万种；羞涩者则假装失手，任诗笺飘落其靴边。云峥却似未察，目光穿透人群，锁定菊圃旁那身着鹅黄襦裙之人——顾云仙正与几个女郎低声笑语，眉眼间尽是灵动与娇俏。

    不远处，几个俊美郎君目光柔软地看着她，其中自是包括杜子清。他手中握着一卷诗书，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顾云仙的身影，眼中满是倾慕与温柔。云峥见状，眸色微沉，心中泛起一丝不悦。他握了握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顾云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眸，正对上云峥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转身欲走，却不小心踩到了裙角，身子微微一晃。云峥见状，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又硬生生止住——杜子清已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了顾云仙的手臂，温声道：“云仙meimei，小心些。”

    顾云仙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谢，随即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转身与女伴们继续赏菊。云峥远远看着这一幕，眸色愈发深沉，心中那股不悦愈发浓烈。

    园中秋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轻轻落在云峥的肩头。他抬手拂去，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顾云仙的身影。

    余氏的目光在云峥与顾云仙之间来回游移，似一把无形的尺，丈量着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她轻抚手中的青瓷茶盏，指尖摩挲着盏沿细腻的釉纹，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将茶盏往案几上轻轻一搁，翡翠镯碰出清越声响。她含笑唤来侍女："去请小姐为云大人引路赏菊。"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说园中秋色正好，莫要怠慢了贵客。"

    侍女领命退下，余氏遂重执茶盏，目光却始终锁定在云峥与顾云仙之间。她心底默默思量：云峥虽出自名门，性情却让人难以捉摸；杜子清温文尔雅，如玉般温润，却又似乎少了些锋芒。究竟谁才是女儿的佳偶？她轻啜一口香茗，茶烟缭绕中，仿佛预见了一段未来的美满姻缘。

    远处，顾云仙听到侍女的传话，微微一怔，随即抬眸看向云峥的方向。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脸颊微红，低头轻抚袖口，掩去几分羞涩。

    云峥则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顾云仙远远望见云峥，心中便泛起涟漪，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人在床上翻滚的种种情形，脸颊顿时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故作镇定地盈盈一礼，缓步走向云峥。裙裾轻摆，步履间带着几分矜持与优雅。

    云峥见顾云仙走近，拱手道：“顾小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语气疏离而客气，恰似两人只是泛泛之交，全然不似曾有过那般亲密。

    顾云仙抬眸浅笑，还了一礼，柔声道：“云指挥使客气了。今日园中秋色正好，红叶似火，菊香满园，不如由我为您引路，一同赏景可好？”

    云峥点头应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与她并肩而行。两人漫步于红叶铺就的小径上，脚下是松软的落叶，头顶是如火如荼的枫枝。秋风拂过，卷起几片红叶，轻轻落在顾云仙的肩头。云峥侧目看她，伸手拂去那片红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肩，低声道：“顾小姐今日的装扮，倒是与这秋景相得益彰。”

    顾云仙闻言，脸颊更红，低垂着眼眸，轻声道：“云指挥使说笑了。”她心中却如小鹿乱撞，既羞且喜，却又不敢表露半分。

    两人一路缓行，偶尔低声交谈，言语间虽客气疏离，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默契。园中众人远远望去，只见一对璧人并肩而行，男子英挺俊朗，女子温婉动人，如同一幅秋日画卷，令人不禁心生艳羡。

    杜子清紧握手中的折扇，指节微微泛白。他遥望云峥与顾云仙并肩同行的身影，心间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忧虑。